咸涩的海风卷着血锈味掠过联盟军甲板时,斯尔维亚正俯身用银质酒壶为鹰身女妖伤者喂下回复药剂。
那只女妖左翼被龙息灼出焦黑缺口,尾羽沾着凝固的紫血,见她靠近便发出嘶哑的呜咽——这是种介于感激与警惕的混合声响,斯尔维亚却听懂了,指尖轻轻抚过女妖耳后软毛:别怕,你们今天飞得比暴风隼还漂亮。
大人,各舰魔力水晶已更换完毕。副官捧着新熨好的披风立在五步外,目光扫过甲板上忙碌的身影:魔法师们正将空水晶匣搬下船舱,替换成从补给舰调来的新货;伤兵区里,医护兵用海草绳固定断腿士兵的夹板,血污的绷带在船舷外滴成暗红的雨;就连最桀骜的蜥蜴骑兵都蹲在船头,用粗布擦拭长矛上的大耳怪黏液——那是他们方才跳帮时留下的战绩。
斯尔维亚直起身,沾着药剂的指尖在披风上蹭了蹭。
夕阳将她的侧脸镀成金红,发间那枚鹰身女妖羽毛随着动作轻颤,根部的淡金色血渍在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追击的事,暂且压下。她望向海平线那团越积越厚的乌云,海风掀起披风内衬的银色海浪纹章,你看那云脚,后半夜怕是要起风暴。
魔法师消耗了七成水晶,飞行部队折了三只女妖——现在追上去,不过是给敌人送军功。
副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轻笑:大人是想养足精神,等布拉卡达那什么新领主收拾完大耳怪,再去会会那位陈健?
斯尔维亚转身时,皮靴跟在甲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她没有直接回答,却从胸甲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羊皮纸——那是三天前从商队截获的密报,边角还沾着血迹:哈蒙代尔的驿站老板写信向马克汉姆爵士求救,说大耳怪封了商道。
结果马克汉姆的回信还没到,倒先冒出个自称新领主的陈健。她将纸页递给副官,你说,一个连纹章都没来得及刻的新领主,拿什么挡大耳怪?
拿嘴皮子?
甲板另一头突然爆发出哄笑。
几个蜥蜴骑兵举着酒囊碰杯,其中个红鳞大汉扯着嗓子喊:老子今天捅穿了三个大耳怪的肚子!
等回港,老子要去码头酒馆喝光半桶麦酒!他的同伴用长矛挑起块从敌舰上抢来的破布,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布拉卡达家徽——缺了只角的铁锚。就这破旗子也配跟咱们斗?有人把酒囊甩向空中,琥珀色的酒液在夕阳里划出银线,等明天再揍他们一顿,老子要把这破布系在船头当裤衩!
笑声像火星般窜遍整支舰队。
魔法师们围在船尾,奥尼尔大师正用魔法火焰烤着从敌舰抢来的熏鱼,焦香混着硫磺味飘得老远:那布拉卡达的火系法师简直是学徒水平!
我放个连环火球,他们的护盾连半刻钟都撑不住!他的学徒举着块烧焦的魔法卷轴残页,兴奋得耳朵通红:老师您看!
这是水元素禁锢咒!
他们想用这个困咱们的船,结果被您的风刃撕成了碎片!
斯尔维亚望着这幕,嘴角终于扬起半寸。
她知道,士气才是海战中最锋利的武器——联盟军今天不仅击沉了五艘敌舰,更在敌人心里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等明天风暴过去,等魔法师们吸饱了新水晶的魔力,等鹰身女妖的伤口结出硬痂......她摸了摸发间羽毛,目光变得像淬过冰的刀锋。
而此刻的布拉卡达舰队,却像被抽走了龙骨的海怪。
塞瑞纳站在旗舰铁锚号的指挥塔上,指甲深深掐进橡木栏杆。
二十艘战舰只剩七艘还能勉强航行,船帆像被野狗撕过的破布,炮口还冒着未熄的黑烟。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伤兵,神怪战士的鳞甲被砍出深深的豁口,绿色的血混着海水在木板缝里流淌;三个魔法大师的位置空着——其中两个被龙息烧成了焦黑的人形,最后个为了给旗舰挡下致命火球,连灵魂都碎在了魔法阵里。
指挥官。麦尔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地精特有的沙哑。
这位副指挥官的机械义肢还在滴海水,他正用另只布满老茧的手搓着爪子——这是地精焦虑时的习惯动作,一千神怪战士,回来三百一十七个。
其中能拿武器的,不到两百。他将染血的名册递过去,魔法水晶剩三成,修补船帆需要的亚麻布......他顿了顿,仓库里只剩半捆。
塞瑞纳没有接名册。
她望着海平线那抹逐渐消散的联盟军战旗,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三天前出发时,她还信誓旦旦对国王说要把联盟军的旗子钉在海底,可现在......她摸了摸腰间的家传匕首,刀鞘上的铁锚纹章被冷汗浸得发黏。敌人的实力......超出了情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他们的魔法师会组合魔法,龙兽骑士的俯冲角度......
指挥官。麦尔斯打断她,机械义肢发出的警告声,现在不是分析战术的时候。他指了指逐渐压近的乌云,看那云脚,后半夜有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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