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船吃水线都裂了缝,要是碰上涨潮......他凑近两步,鼻尖几乎要碰到塞瑞纳的胸甲,硬拼是死,逃......也未必活。
但至少......他压低声音,逃还有机会等支援。
塞瑞纳猛地转身。
她讨厌这个地精——讨厌他总用这种虚无的词,讨厌他的机械义肢总沾着机油味,更讨厌他每次说话都像在算账本。
可此刻,她却在他浑浊的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发簪歪在耳后,脸颊沾着血渍,连胸甲的搭扣都崩开了两颗。你是说......弃舰?她的声音轻得像海雾。
不是弃舰。麦尔斯摇了摇爪子,是让三艘破得最狠的船去当诱饵。他掏出块油腻的航海图,用义肢尖端在死亡暗礁的位置画了个圈,让它们挂着满帆往暗礁开,联盟军要追,就得绕开暗礁;不追......他扯了扯嘴角,地精的笑容总带着股残忍的意味,咱们就能带着主力从另一侧撤。
塞瑞纳的指甲在栏杆上划出五道白痕。
她想起出发前国王拍着她肩膀说布拉卡达的荣耀在你手里,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家传匕首,想起港口送别的人群里,母亲举着的那面绣着铁锚的手帕......可现在,荣耀?
荣耀能堵住船底的裂缝吗?
能让死去的魔法大师活过来吗?
去把各舰舰长叫来。她突然开口,声音里的颤抖不知何时消失了,半小时后在指挥舱开会。她转身走向楼梯,靴跟踩过一滩血水,麦尔斯,你也来。
地精望着她的背影,机械义肢轻轻敲了敲航海图。
暗礁区的位置被他画得极深,几乎要戳破羊皮纸。
当暮色完全笼罩海面时,塞瑞纳站在指挥舱的舷窗前,望着下方忙碌的身影:伤兵被转移到相对完好的战舰,破损的船帆被拆下裹住炮口,几个魔法师正用最后一点魔力加固船底的裂缝。
海风吹来,带着股潮湿的土腥气——那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指挥官。负责联络的地精军官抱着传讯水晶跑进来,额角还沾着没擦净的血,各舰都准备好了。他犹豫了下,不过......支援舰队的消息......
塞瑞纳捏着家传匕首的刀鞘,指节泛着青白。
他们......地精军官咽了口唾沫,说需要三天。
舱外的海浪突然撞在船身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塞瑞纳望着海平线尽头的乌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出发时,港口的老水手曾对她说:遇上风暴别慌,可要是连自己人都等不来......他没有说完,但那眼神,和此刻甲板上伤兵们的眼神一模一样——空洞,绝望,像被抽干了所有光。
她松开匕首,转身时披风扫过桌上的航海图。
麦尔斯的暗礁标记被带得歪了些,却正好指向哈蒙代尔的方向。
那里,有个自称新领主的陈健,正忙着对付大耳怪。
塞瑞纳忽然笑了,笑得比海风还冷。
传令下去。她的声音像淬过冰的铁,诱饵舰队半小时后出发。
主力舰调整航向,朝暗礁区西侧迂回。她望向地精军官,告诉支援舰队......她顿了顿,告诉他们,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窗外,乌云正在加速聚拢。
咸湿的海风卷着碎浪拍打在铁锚号船舷,指挥舱内的烛火被吹得东倒西歪,将塞瑞纳的影子拉得像扭曲的海怪。
地精军官的汇报声比海浪更冷:支援舰队被北方海盗缠住了,他们说......至少要五天才能脱身。他喉结滚动,盯着自己沾血的靴尖,咱们的船底裂缝用魔法胶勉强封着,可风暴一起,海水倒灌......最多撑两天。
塞瑞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家传匕首的刀鞘硌得手腕生疼。
五天?
两天?
她想起甲板下那舱发臭的淡水——三十桶,只够七艘船喝三天。
更要命的是,魔法大师的尸体还堆在后舱,他们的水晶匣空得能听见海风的呼啸。去把麦尔斯叫来。她的声音像冻硬的缆绳,现在。
麦尔斯冲进指挥舱时,机械义肢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他的皮毛因愤怒炸开,黄眼睛里燃着两簇火:您又要拿我的人当炮灰?不等塞瑞纳开口,他猛地拍响桌子,震得航海图上的铜镇纸跳起来,诱饵舰队的船帆都是破的!
三艘船加起来只有二十门能用的火炮!
您让他们拿什么牵制联盟军?
拿唾沫星子?
拿命。塞瑞纳迎上他的目光,拿他们的命换主力舰的时间。她抓起桌上的伤亡清单,甩在麦尔斯面前,七艘船,四百伤兵,三十箱水晶——这些够咱们撑过风暴,摸到哈蒙代尔的浅滩。
但联盟军的鹰身女妖会追,他们的龙兽骑士会撕了咱们的船帆。她的手指重重戳在死亡暗礁的标记上,所以需要有人把敌人引开。
麦尔斯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是他去年在翡翠海战役中失去的右臂,当时为了救塞瑞纳,他被海妖的尾鳍拍碎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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