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身后的队伍，陷入了一阵骚动
原本跟随起义部队一起冲锋的数百名武装市民和征召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几乎人人带伤，血污和烟尘覆盖了脸庞
面对武装精良，冰冷如铁的守备力量，畏缩是人之常情
“怕吗？”
莱恩走到一个明显没怎么用过兵器，连长杆武器的发力点都没找对的小市民身边，拍了拍他紧张的肩膀
“怕！”那人重重点头，声音里带着恐惧，但目光中尽是愤怒和仇恨“但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的确不是什么士兵或武者，只是一个每天奔波在农场和城市间的送奶工
而如果不是今天因为帮着城外的牧民接生了一头小羊而导致回到基辅的时间晚了些，恐怕他也会和他的妻女一样，成为这些恶魔口中的血肉，甚至变得和他们一样
当他含着血泪砍下自己女儿那狰狞的头颅时，他就发誓
即使是死，也绝不会放过那些作恶的人！
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和他一样
虽然情感上本能的畏惧了几分，这些人眼中燃烧着的决绝火焰却未曾熄灭
经历过血火的洗礼，这些铁匠、皮匠、车夫的眼神已与战士无异，加上仍然斗志昂扬的起义部队和丹马克精锐们还顶在前方，他们的士气还能一战
此时，他们的目光已经被走到队伍最前方的莱恩所吸引
一个斯拉夫领主凝重的看向他“异国的战士，谢谢你带我们杀到这里，但接下来可能是一场送死的不归路！你还是带着你的人快走吧！”
他锤了锤胸膛，发出战士的认可“希望天父保佑你和你的人民，谢谢你！”
莱恩看了看场中斗志熊熊的基辅人，又看了看一路冲杀身上挂彩的丹马克军人，最后和诺贝尔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向那位斯拉夫领主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走！”
这时，王宫前的守卫也已基本集结，开始列成坚固的阵线，一点点朝着莱恩等人的方向推进
他们敲击着盾牌，发出沉闷的号子声，似乎对解决远处那些散兵游勇志在必得
斯拉夫领主有些焦急的看向莱恩“年轻人，这不是你的战争，不要逞能！”
“这正是我的战争！”莱恩用战锤上跳跃着的电弧，回应着弗拉基米尔大公的军队“我站在这里，不是我选择留下，而是我必须留下！这不仅仅是基辅的灾难！”
他扫过所有人的目光，语气拔高，战锤点向每一个人
“大公拥抱了腐化，别西卜的势力即将入侵人间！今日牠吞噬基辅，明日牠的活尸瘟疫就会像草原上的野火，烧过森林，翻越群山，蔓延到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乡！”
“恶魔会烧毁你的毡房，吞噬你的父母妻儿，撕碎你珍爱的每一个人！直到将我们每一个人的家园都变成如此的腐肉地狱！变成这些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莱恩高高举起妙尔尼尔，天空亦有所感，无数雷霆翻涌咆哮，好似随时都要落下
“真正的战士从不逃避自己的责任！不管代价多么惨重，为了丹马克！为了你们的草场！为了斯拉夫人的家园！为了所有生者的世界！”
“我们必须一战！”
这些话给所有人心中注入了一把猛火，让那些因战力差距而畏缩的怯意被瞬间冲散
不过除了血勇，作战也需要冷静
另一位斯拉夫样貌的骑士站出来，小心地询问
“大人，对面是精锐的黑熊军士团，而我们这边的骑士数量不超过十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骑士？
莱恩眉头一动，注意到人群中的武装市民们，的确是团结在一个个骑士或士兵的身边，尽可能以对方身上自带的战斗气息来为自己鼓劲
“你说的有道理”他看向一个身子还在颤抖，穿着简陋的年轻市民“你是什么身份？一般民，佃农还是贱户？”
那人没想到莱恩会突然点他，慌乱中颤声回应“老爷...我是城外的农奴....跟我家老爷进城才...”
“是吗？你生来就是农奴？”莱恩直接打断了他，没让他继续自我介绍下去
“....是的，我父母都是老爷的家奴...”
“很好”他点头回应，随后就在对方疑惑地目光中，直接抽出了那斯拉夫骑士腰间的佩剑
“所有无勋之人，无功之人，无地之人——”
“跪下！”
第一批下跪的大都是农奴或小佃户，对权威下跪几乎是本能反应，剩下的人则还没有反应过来
“全部跪下！”
这一次，莱恩的声音里带着雷鸣，就像惊雷炸响般在广场上轰鸣
即使是一些骑士都有些心神俱震，险些给他下跪
随着一片片武装市民和普通士兵的跪倒，莱恩在他们疑惑地目光中，将长剑搭在了那年轻农奴的肩头
“强敌当前，无畏不惧”
“果敢忠义，无愧本心”
“耿直忠言，宁死不诳”
“保护弱者，无怪天理”
“这是你们的誓言，给我牢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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