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当天,操场上一片喧腾,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进行曲和各个班级送来的加油稿。空气里弥漫着青春荷尔蒙和塑胶跑道的特殊气味。
谢怀蝶对这类集体活动向来兴致缺缺。他找了个最偏僻的看台角落,戴着卫衣的兜帽,整个人缩在阴影里,与不远处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他塞着耳机,眼神放空,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卫衣的抽绳。
祁余在跑道上忙前忙后,嗓门比广播还响。繁若和林言卿则在班级大本营里埋头写稿,偶尔抬头关注一下赛况。数学课代表琳熙安静地坐在旁边,负责照看同学们的物品。
许知夏的项目——男子三千米,安排在上午。
当广播里通知三千米运动员检录时,谢怀蝶捻着抽绳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皮,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落在了走向检录处的许知夏身上。
许知夏脱了校服外套,里面是简单的运动短袖和长裤,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有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周围那些或紧张或兴奋的运动员形成鲜明对比。
发令枪响,一群人冲了出去。
长跑考验的是耐力和节奏。许知夏一开始并没有冲在最前面,而是保持在第一梯队的中后位置,步幅均匀,呼吸平稳。他的跑姿带着一种特有的协调和效率,不像有些人在长跑中会显得笨拙。
谢怀蝶依旧靠在角落,耳机里的音乐声开得不大,能隐约听到跑道上传来的呐喊和广播声。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沉默奔跑的身影。
一圈,两圈……
距离逐渐拉开,许知夏的位置慢慢前提到了第三。他的额头渗出汗水,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些,但步伐依旧稳定,眼神专注地望着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谢怀蝶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冒了出来。这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保持这种该死的、近乎机械的冷静和高效。连跑步都像在解一道设定好的物理题。
跑到第六圈时,意外发生了。紧跟在许知夏后面的一个别班选手,在弯道试图超越时,脚下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手肘狠狠撞在了许知夏的侧腰上!
许知夏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个趔趄,脚步瞬间乱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被撞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操!”看台上有人惊呼。
祁余在场边急得跳脚:“犯规!这他妈犯规!”
那个撞人的选手稳住身形后,看了一眼许知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加速超了过去。
许知夏皱紧了眉,右手下意识捂住了被撞的侧腰,脚步变得有些踉跄,脸色也白了几分。他从第三落到了第五,而且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裁判注意到了情况,跑过去询问。许知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继续。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调整呼吸和步伐,但疼痛显然影响了他的节奏,速度再也提不上去,只是勉强维持着奔跑。
看台上的喧闹声更大了,有惋惜,有议论。
谢怀蝶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耳机,坐直了身体。他盯着跑道上那个明显在强忍疼痛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身影,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他看见许知夏额角的汗水大颗滚落,看见他因为用力而咬紧的牙关,看见他每一次迈步时腰间传来的细微抽搐。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谢怀蝶胸腔里冲撞。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种……被触动。
他见过很多人打架,见过很多人退缩,也见过很多人逞强。但许知夏这种,明明遭受了无妄之灾,明明疼痛难忍,却一声不吭,只是凭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意志力继续向前的样子,让他感到一种尖锐的、陌生的震动。
这和他认知里那个只会看书、冷静到近乎冷漠的优等生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偏差。
最后两圈,几乎是煎熬。许知夏的名次又掉了一位,但他始终没有停下,也没有走,就那么一步一步,拖着明显不适的身体,硬是跑完了全程。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脱力地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祁余和几个男生立刻冲过去扶住他。
谢怀蝶远远地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
许知夏被搀扶着往班级大本营走,经过看台下方时,他微微抬起头,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眼神因为脱力和疼痛有些涣散,但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看台角落,正好与谢怀蝶的视线撞个正着。
谢怀蝶没有躲闪,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里面翻涌着尚未理清的烦躁和那抹刚刚升起的、陌生的触动。
许知夏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移开了目光,任由同学搀扶着离开了。
谢怀蝶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许知夏有些踉跄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后方。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
他重新靠回椅背,戴上耳机,却觉得里面的音乐变得格外嘈杂。他烦躁地按了暂停键。
世界安静下来。
但他心里,却比刚才更加混乱。
许知夏这个人,比他想的能打,比他想的能跑,也比他想的……能忍。
这种认知,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的涟漪远超他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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