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岚宗废墟,林玄一路向南疾行,不再留恋凡尘俗世,目标明确地寻找着适合下一阶段潜修的地点。黑鬃马在他的丹元加持下,四蹄生风,速度远超寻常骏马,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人烟稠密的区域。
他需要的是一个既能获取修真界最新信息、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且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宗门山脚下的核心坊市固然资源丰富,但规矩森严,盘查严密,不利于隐藏身份。而太过混乱无序、毫无规则的黑市,则风险过高,容易引火烧身。
经过数日的跋涉与暗中查探,他抵达了位于一条名为“碧波江”的宽阔支流畔的小型修士聚集地——碧波坊。
此坊市由几位散修出身的筑基后期修士共同维持,规模比当年青岚宗山下的那个要大上一些,街道纵横,各类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但依旧透着散修聚集地特有的那种混乱、浮躁和弱肉强食的气息。坊市内虽有维持秩序的巡逻队,但争斗、欺诈、甚至暗地里的杀人夺宝之事,依旧时有发生,只是大多发生在阴暗角落,不为普通修士所知。
林玄并未急于进入,而是在坊市外围隐匿气息,仔细观察了数日。他的神识远超同阶,悄然扫过坊市各处,如同无形的触手,大致摸清了此地的情况:坊市内最高战力就是那几位筑基后期的管理者,平日大多深居简出,处理重大事务;来往的修士以炼气期和筑基初期为主,筑基中期较为少见,后期更是凤毛麟角,通常来去匆匆。
“混乱,但整体层次不高,正好适合隐藏。”林玄心中做出了判断。混乱意味着规矩不严,容易隐藏身份和秘密;整体层次不高则意味着难以看破他《龟息术》下的伪装,安全系数相对可控。
他进入坊市,耗费了二十块下品灵石——这对于一个表现出的“筑基初期散修”而言算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显得有些拮据,但还在合理范围内——在坊市最偏僻、灵气也最为稀薄的一个角落,租下了一间带有微弱防护阵法的小小铺面。
这铺面位置极差,背靠光秃秃的山壁,门前是一条狭窄冷清、终日少见人影的小巷,距离坊市的主干道和热闹区域很远。但林玄看中的正是它的不起眼和安静。那原配的微弱防护阵法在他眼中形同虚设,聊胜于无,但他自有手段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暗中加固。
他亲自动手,简单收拾了铺面,挂上一块毫不起眼的陈旧木质招牌,上面用朴拙的笔法书写了两个大字:“百草居”。
顾名思义,这是一家主要收购和出售各类药材、同时也兼卖些低阶符箓和杂七杂八修真材料的杂货铺。这种类型的店铺在散修坊市中最是常见,毫不引人注意。
林玄将自身修为稳稳压制在筑基初期,并且通过《龟息术》精妙地模拟出一种刚刚突破不久、境界还略有些虚浮、灵力波动不稳的状态,完美符合一个挣扎求存、资源匮乏的底层散修形象。
开张之后,他并不像其他店主那样积极招揽生意,每日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看似在打坐调息,努力稳固境界,实则强大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大网,谨慎地笼罩着小半个坊市,敏锐地捕捉和过滤着往来修士们的交谈声、议论声。
他收购药材,只收那些最常见、最不值钱的一阶灵草,价格给得公道,童叟无欺。出售的货物,也多是自己练习符道时绘制的、效果微弱、仅比空白符纸强上些许的低阶符箓,以及一些从前在万枯岭和凡人小镇后山顺手采集的普通矿石、兽骨等材料。利润极其微薄,仅够勉强维持铺面的租金和他在外人看来“筑基初期”修为最基本的修炼消耗。
他待人接物,总是带着几分散修特有的谨慎和谦和,脸上笑容不多,但言语客气,从不与人争执,显得有些逆来顺受。遇到挑剔难缠、故意压价的顾客,他便适当让步几分;遇到气息强横、态度不善的,他便沉默以对,尽快完成交易。
很快,混迹在坊市底层的散修们大多都知道了在哪个偏僻角落有个“百草居”,铺主是个姓林的掌柜,性子有点闷,修为一般,做生意还算厚道,不像某些奸商那样坑蒙拐骗。
有人同情他铺面位置太差,生意清淡,怕是难以维持。
有人暗中嘲笑他修为低微,不懂经营之道,活该如此落魄。
但也有些同样挣扎求存的低阶修士,觉得他老实可靠,价格公道,偶尔会拿些自己采集的不值钱药材来卖给他,或是贪图便宜,买上几张效果聊胜于无的清洁符、微弱聚灵符。
林玄对这一切外界的看法和议论都坦然受之,不悲不喜,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认命而努力的底层散修。
他通过这种毫不起眼的方式,慢慢地、零散地收集着各种基础材料。那些在别人眼中毫无价值的低阶灵草,在他拥有的《百草辨识精通》和日益深厚的丹道知识下,却能以特殊手法进行配伍,炼制出一些效果远超市面同类货色的低阶丹药供自己日常使用,或是巧妙地提炼出某些有用的成分以备不时之需。而那些售出的、品质“低劣”的符箓,则是完美的掩护——谁会在意一个看起来只能画出最低等符箓的穷酸修士,在符道或丹道上能有什么惊人的造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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