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幔,十步之外,不辨人影船形。
百步开外,连桅杆的轮廓也彻底消融在漫天的灰白之中。
这等雾障,称雄渤海的登州水师,竟也成了睁眼瞎。
船与船之间,仅能依靠舵桨击水的回响来判断远近。
稍有不慎,便是追尾碰撞。
已有小船因偏离航路,在浓雾中悄无声息地失了踪影。
旗舰【镇海号】上,那位素以勇悍闻名的泼李三,心头第一次掠过一阵寒意。
“传令各船,以缆绳串联!艨艟居中,龟船居外。结圆阵!”
此阵形同作茧自缚,机动尽失。
但李宝赌的便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中,任何花巧阵型都是自寻死路。
唯有结成铁桶,刀锋向外,诱敌来攻,方能以静制动,发挥官船甲厚弩利的优势。
他声音在湿雾中显得格外沉冷:“没有本将号令,不许妄动,更不许出击!”
副将急趋上前:“统制,这雾来得太邪,太巧!”
“梁山有高人,借了天时,布了地势……”
李宝截断他的话,目光如刀,望向浓雾深处:“但海战,终归靠的是人。”
话音未落,他忽然侧耳,雾海深处,传来细微却富有节律的浪涛之声。
那不是自然的潮汐,而是船桨破水的韵律,并且不止一处,正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他们来了。”
李宝缓缓拔出腰间长刀,一字一顿:“传令,备战。”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每艘梁山战船的船头,都立着一位皮肤黝黑,皱纹如浪的老渔人。
他们紧闭双眼,耳廓微微颤动,仿佛在倾听海底暗礁对潮汐的阻挡,鱼群受惊逃窜的轨迹……
这是登莱渔民祖祖辈辈在风浪里搏命换来的本事,听潮辨位,比罗盘更准,比眼睛更毒。
阮小七立在领头的大海鳅船头,咧嘴朝身后操舵的陈老汉笑道:“陈老爹,今日拿下登州,往后渤海的渔税,咱梁山只收从前官府的一半!这话,是哥哥亲口许的!”
那姓陈的老渔夫浑身一颤,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上泪光。
他想起去年因交不起渔税,儿子被衙役打断了腿,老伴病重时,家里最后一点抓药的钱,也被税吏搜刮一空。
老汉狠狠抹了把脸,哑声道:“七爷您瞧好!老汉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带兄弟们冲透这龟壳!”
他深吸一口湿冷的雾气,向左猛打舵轮。
船身陡然倾斜,如一道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敌阵心脏。
李宝终于看清第一艘敌船时,双方距离已不足三十丈。
那是一艘艨艟快船,船头矗立之人正是混江龙李俊。
两人目光隔雾相撞,几乎同时爆喝!
“放链!”
“冲过去!”
梁山水师数十艘快船自雾中齐现,船头老渔人齐声呼喝,竟硬生生从雾隙中闯进了官船阵中!
轰!
沉闷的撞击与木头撕裂的巨响陡然炸开!
李宝麾下一艘龟船的包铁撞角,狠狠楔入一条梁山走舸侧舷。
与此同时,龟船上弹出七八条带钩粗链,死死缠住走舸的桅杆与船舷。
更多登州战船循声围拢,箭矢开始隔着浓雾盲目泼洒。
“钩住了!”
“拉!”
登州水兵齐声呼喝。
可就在此时,雾海深处传来一声清越长吟!
那声音仿佛自九天落下,穿透厚重雾幕,字字如雷!
“巽风听令,助我破敌!大风,起!”
所有人心头剧震。
霎时间天地变色,浓雾倒卷,如被无形巨手搅动。
海面开始剧烈震颤,紧接着,在两军船队交缠的中心,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凭空生成!
那漩涡初时不过数丈,却在三息之内扩张至百丈,两百丈……海水被狂暴之力拉扯,形成深不见底的漏斗巨坑。
李宝嘶声咆哮:“稳住!砍断铁索!”
但已晚了。
双方数十艘战船,无论龟船艨艟,皆身不由己,被愈转愈急的涡流拖拽着打转滑向中心!
铁索绷得笔直,船只碰撞的巨响接连不断!木壳碎裂声,士卒惊叫声,风浪嘶吼声混成一片!
“妖道……是那妖道作法!”
李宝目眦欲裂,抓住栏杆才勉强站稳。
他看见不远处一艘梁山战船舱顶,那青袍道人披发仗剑,七窍已渗出血丝!
面前法坛上,七盏油灯正诡异地飘摇明灭。
公孙胜的声音经道术加持,清晰传入每一艘梁山战船的水卒耳中,嘶哑而决绝。
“诸位兄弟…贫道逆天行事,只能撑一炷香!一炷香后,风停涡散…胜负,拜托了!”
“一炷香?!”
李俊重重点头,眼中血丝密布。
他猛地抽出腰间分水刺,一脚踏在颠簸欲倾的船舷,用尽平生力气暴吼!
“都听见了吗?!一炷香!输赢就这一炷香!”
“杀!!!”
没有多余的鼓动,所有梁山水军头领的眼睛都红了。
漩涡仍在加速,两军船只被无形之力狠狠抡撞在一起,船板迸裂,最近的船舷相距已不足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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