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临汾城高耸的城墙涂抹上一层暗红的光晕,更添几分乱世的苍凉与肃杀。紧闭的城门如同巨兽合拢的嘴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城头之上,荷枪实弹的日军宪兵和探头探脑的伪军,紧张地注视着城外的一切动静。
就在这时,一支约莫五六十人的“日军”小队,沿着通往城门的土路,步履蹒跚、队形散乱地奔来。
他们个个军装破损,沾满泥泞和暗褐色的血污,许多人头上、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脸上写满了疲惫、惊恐,以及一种从尸山血海中侥幸逃脱的麻木。
正是由尖刀大队长林骁、特务营长小六子以及精心挑选出的近六十名精锐,伪装成的第九旅团“溃兵”。
为了演得逼真,他们甚至故意用缴获的日军水壶装了些牲口血洒在身上,互相搀扶,踉跄前行,将败兵之相演绎得淋漓尽致。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城楼上,一名日军宪兵少尉,西村,探出半个身子,用生硬的汉语厉声喝道,同时,城楼上的机枪枪口也隐隐对准了下方这群不速之客。
林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上前一步,努力模仿着日军军官那种即便狼狈也要维持的僵硬傲慢,用带着“劫后余生”惊惶与疲惫的日语回答道:
“我们是第九旅团,第四十大队,池田小队!我是少尉池田勇夫!(林骁临时编的化名)” 他顿了顿,喘着粗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期盼,“将军阁下……苍郡三郎将军命令各部突围,向临汾集中!
我们……我们穿越了八路军层层封锁线,好不容易才抵达这里!请问,我们旅团主力……是否已经有部队回来了?”
他的日语流利,带着关西地区的一点口音(这是尖刀大队日常训练刻意模仿的几种常见口音之一),语气中的疲惫、惶恐以及对“主力”下落的关切,都非常符合一个刚从炼狱般战场逃出生天的基层军官形象。
城楼上的西村少尉皱了皱眉,借着夕阳的余晖仔细打量着下面这群人。
军装是标准的日军制式,虽然破烂,但制式步枪、弹药盒等装备齐全,甚至还有人背着掷弹筒和歪把子机枪,确实像一支被打残但保留了部分重火力的建制部队。
但他并没有立刻下令开门,守城责任重大,尤其是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
就在西村犹豫之际,林骁身后的“溃兵”们开始“戏精附体”了。
扮演军曹的赵老四,一脸凶悍和不耐烦,用带着浓郁九州口音的日语粗声吼道:“喂!城上的!还在磨蹭什么?!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我们在前线为天皇陛下浴血奋战,旅团……旅团都快打光了!我们两天一夜没合眼,没吃一顿热饭了!八路就在后面啊!”
他这话带着一股前线老兵特有的蛮横和怨气。
紧接着,扮演老兵的二柱子也捂着“受伤”的胳膊,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附和道:“是啊,快开门吧!我们都快撑不住了……只想喝口热水……”
张顺等其他尖刀队员也纷纷用各自学来的的日语,七嘴八舌地催促、抱怨、甚至低声咒骂起来:
“混蛋,难道要让我们死在城外吗?”
“我的小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快开门!我们需要救治!”
这乱哄哄却又无比真实的场景,瞬间打消了西村少尉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
如果只有军官会说日语还可能有问题,但这么多士兵都能用流利且带着地方特色的日语抱怨,这绝不是八路军短时间内能伪装出来的!这必然是一支真正的、被打残的帝国部队!
“哟西!你们辛苦了!” 西村少尉脸上的警惕之色褪去,换上了一丝同情和凝重,“我这就下令开门!快进来!”
他转身对旁边的伪军连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开城门!放皇军兄弟们进来!”
“是!是!太君!” 伪军连长点头哈腰,连忙指挥手下士兵去推动那沉重的城门绞盘。
伴随着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声音,临汾城的东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容队伍依次进入。
林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悲愤和疲惫,他对着城楼上的西村微微颔首,然后一挥手,带领着身后这群“残兵败将”,秩序井然却又带着急切地涌入了城门洞。
一进入城内,林骁和小六子等人迅速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城防布置。城门内侧修筑了沙袋工事,架着两挺轻机枪,约有十几个日军宪兵和三十多个伪军驻守,警惕地看着他们这群新来的“同伴”。
“池田少尉,你们先在此稍候,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犬养少佐了。” 西村少尉从城楼上下来,对林骁说道。犬养是临汾城目前日军最高指挥官,宪兵队少佐。
林骁心中一动,知道关键考验来了。他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嗨!多谢西村君!给贵部添麻烦了!” 他顺势问道,“西村君,不知现在城内守备情况如何?我们一路逃来,很是担心临汾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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