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如同厚重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林默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尘土味和岩石的冰冷气息,刺激着肺部灼伤的刺痛。耳鸣如同永不疲倦的蝉群,在颅腔内疯狂嘶鸣。他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艰难地喘息,试图将维斯帕博士那冰冷、如同毒蛇般盘踞在意识深处的意念碎片驱逐出去。
“…滋…老冰棍…真是…阴魂不散…”盖子的意念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强烈的厌恶,“…盖子…感觉…像是…被…装上了…GPS…定位器…还是…终身…免费…套餐…”
林默没有回应。他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灵魂深处残留的混乱冲击余波,挣扎着点亮了手腕上一个应急的、光线微弱的手电筒。惨白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如同在墨汁中艰难划开的一道缝隙。
光柱扫过身下冰冷的地面。沈曼歌和小敏蜷缩在厚厚的灰白色粉尘中,如同两尊被遗忘的脆弱雕塑。沈曼歌脸色苍白如纸,黑曜石般的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微弱光线下投下脆弱的阴影。额角那狰狞的烙印纹路虽然黯淡,却依旧如同丑陋的伤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小敏小小的身体裹在破烂的制服里,小脸同样毫无血色,眉心那点淡金光芒彻底隐没,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
林默的心沉甸甸的。他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拖到相对平整、远离坠落撞击点碎石的角落,检查了一下她们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心跳还在。这冰冷的深渊底部,暂时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难所。
手电光柱向上扫去。头顶是无尽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宇宙的虚无。他们坠落的高度难以估量,只能看到上方隐约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嶙峋岩壁轮廓。光柱向下延伸,穿透弥漫的灰尘,照亮了更远处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裂缝底部,或者是一个因远古地质变动形成的、崩塌后形成的巨大地底空洞。空气冰冷死寂,带着亘古不变的沉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陈旧气息。
光柱扫过地面厚厚的灰白色粉尘,林默的目光猛地一凝!粉尘之下,隐约可见规则的几何线条轮廓!他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踉跄着走过去,用脚艰难地拨开一片区域的粉尘。
冰冷的、光滑的合金地板!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锈迹,但依旧能看出其下复杂的网格纹路和…一些模糊不清的、类似管道接口的圆形凹槽!
“…滋…人造…结构!”盖子的意念带着一丝意外,“…这…鬼地方…以前…是…方舟…的…某个…深层…设施?”
林默的心跳加速。他沿着光柱的指引,艰难地向前探索。脚下厚厚的粉尘如同积雪,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随着深入,光线能触及的范围逐渐扩大。更多的合金地板轮廓在粉尘下显现,还有一些半埋在粉尘中的、扭曲断裂的金属管道残骸,如同巨兽的骸骨。空气依旧冰冷,但那股金属锈蚀的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
更让林默惊异的是,在岩壁和地面某些没有被粉尘完全覆盖的角落,生长着一片片极其微弱的、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苔藓状物质!这些苔藓如同黑暗中沉睡的星辰,光芒虽弱,却异常稳定,为这片死寂的深渊带来了一丝诡异的生机。
“…滋…发光…苔藓?…生物…荧光?”盖子扫描着,“…能量…反应…微弱…但…很…纯粹…似乎…有…净化…污染…的…效果?…这地方…有点…意思…”
林默没有停留,维斯帕博士最后留下的“烙印回响之井”坐标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必须找到出路,或者…找到那个地方!
他按照盖子的指引(维斯帕标记在空间褶皱接口的路径),沿着裂缝底部艰难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冰冷的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和尘土的气息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更加浓重的、难以言喻的…铁锈味?不,更像是…凝固了无数岁月的…血腥气?!
手电光柱猛地扫向前方!
眼前的景象,让林默的呼吸瞬间停滞!
灰白色的粉尘在这里变得稀薄,露出了大片的、冰冷光滑的合金地面。然而,这片地面早已不再是平整的!巨大的撕裂状凹坑如同巨兽的爪痕,遍布视野!扭曲断裂的巨大金属构件如同被无形巨力揉碎的玩具,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锈迹和灰尘!更触目惊心的是,在这些金属废墟之间,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在巨大的岩壁之上…散落着无数巨大、扭曲、早已石化风化的…骸骨!
这些骸骨形态各异,绝非人类!有些如同放大了数倍的昆虫甲壳,布满了尖刺;有些像是某种巨蜥的骨架,却长着畸形的翅膀;还有些则完全无法辨认,如同噩梦中的造物!骸骨的数量之多,覆盖范围之广,构成了一幅惨烈到令人窒息的…远古战场遗迹!
“…滋…卧…槽!”盖子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头皮发麻”的惊悚,“…这…是…什么…鬼地方?!…大型…史前…怪兽…坟场?!…方舟…以前…在这里…打过…星际…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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