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昇教的地下实验室深埋在岩层之下,空气里浮动着青铜氧化的腥气与某种类似烧糊棉絮的焦味。三盏青铜灯盏悬在穹顶铁钩上,豆大的火苗被通风管道漏出的气流扯得忽明忽暗,投下的光斑在冷硬的金属实验台上明明灭灭,像极了濒死者的瞳孔。
倪旭甬戴着无菌手套的指尖捏着镊子,镊子尖挑着的那片焦黑袈裟残片,边缘还凝着一层类似琥珀的透明结晶 —— 那是高温碳化后又被某种能量场强行固化的痕迹。他屏住呼吸拨开一片卷曲的布纹,布纤维早已失去棉质的柔软,硬得像淬过火的铁丝,而残片中央那圈若隐若现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极淡的青绿色磷光。
“句芒!” 镊子猛地顿住,倪旭甬的睫毛上甚至凝了层细汗,他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年轮伐木场的神纹…… 怎么会烙在法海的袈裟上?” 那纹路他太熟悉了 —— 当年在年轮伐木场遗址的断木截面、在那些被榨干生机的古树残根上,见过无数次这种螺旋嵌套的树轮状印记,只是从未想过会出现在佛门袈裟上。
沈晓荭没回头,指尖在控制屏上翻飞如蝶,指甲边缘泛着因长期敲击键盘而生的薄茧。浙里云的数据流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刷新,绿色光点成片转红的过程被她放慢了百倍 —— 每一个光点熄灭的瞬间,都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电子蜂鸣,像无数细小的生命在屏幕里窒息。“看这个。” 她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指节在主屏边缘一磕,动态年轮扫描图应声铺开。
灵隐 - 7 号千年香樟的三维模型在主屏上缓缓旋转。原本该是浅黄到深褐渐变的同心圆年轮,此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 外侧十年的年轮还保持着疏朗,间距足有拇指宽,可越往中心越逼仄,最新的三层木质层几乎是挤成了一条暗红的细线,纤维组织在超高倍镜下扭曲变形,像被碾压过的蛛网。
“放大到 1200 倍。” 沈晓荭下令。
画面骤然拉近,所有人的呼吸都漏了半拍。
那些紧密堆叠的木质层里,藏着无数银灰色的丝状物。它们比蚕丝更细,却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时而像游蛇般缠绕着木质纤维,时而又像根系般钻进细胞间隙,最可怖的是在新生木质层的尖端 —— 那些刚分裂出的薄壁细胞里,金属丝竟与原生质缓缓交融,把半透明的细胞液染成了淡淡的银灰色。就像有人拿着最精密的针管,把液态金属一点点注射进了树木的胚胎里。
“能量流可视化。” 沈晓荭切换画面,一组流动的橙红色光带立刻覆盖在香樟模型上。光带从土壤深处升起,顺着金属丝在树干里奔涌,每经过一圈年轮,光带就加粗一分,而对应位置的年轮增生就更疯狂一分。“这些金属丝是能量导管,也是转化器。”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它们把土壤里的养分、空气中的水汽,甚至阳光的能量,全都转化成了这种脉冲波。”
脑波与能量辐射叠加图谱在屏幕上跳动。代表前额叶 α 波的浅蓝色曲线,在古木辐射圈边缘还是平滑的波浪,一踏入圈内就断崖式下跌,像被一把无形的刀斩断,取而代之的是橙红色的脉冲波曲线疯狂上扬。辐射圈的范围用红色虚线标出,正好框住了西湖景区的文创街区、灵隐寺周边的画室群落,还有云栖小镇的数个创客空间。
“昨天云栖那边有个插画师自杀了,” 倪旭甬的声音发紧,他想起早上看到的新闻,“警方说他对着空白画布枯坐了三天三夜,最后留下一句‘脑子里像长了锈’。” 他盯着那下跌的曲线,仿佛能看到无数双失去光彩的眼睛,“把树的生机,变成了灵感的绞刑架。”
*** 祝家庄的暮色来得比别处更沉。
祝英台站在后园时,夕阳正把老香樟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趴在地上的巨蟒。树身得三个人才能合抱,树皮皴裂得像老龟的背,有些地方剥落了,露出底下暗褐色的木质,却在暮色里泛着奇异的冷光。
她屏退下人时,丫鬟手里的灯笼晃了晃,把她的影子投在树干上,竟像是被树皮上的裂纹咬住了一角。白日里熵昇教传来的影像还在脑子里烧 —— 灵隐寺的香樟、年轮里的金属丝、那些绝望的创作者……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赤金青铜符文,符文上镶嵌的规则碎片是她从熵昇教旧址找到的,此刻正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皮肤发疼。
掌心离树皮还有半尺时,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嗡 ——
像是有根烧红的钢针猛地扎进太阳穴,祝英台浑身一僵,眼前瞬间炸开无数金星。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腥锈味的意志 —— 它没有情绪,没有目的,只有纯粹的 “贪婪”。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抽水机,正顺着树根往地底钻,往土壤深处钻,往更远的地方钻,所过之处,连草叶的呼吸都变得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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