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废弃站台,尘埃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缓缓浮动。空气里残留着激光灼烧的焦糊味、液压油的腥气,以及金属箱内那微弱、断断续续如同小猫哀鸣般的抽泣。
江小川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承重柱,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肩和左腿的剧痛,冷汗混合着泥水从额角滑落。他警惕地盯着前方那个干瘦的身影——鹰眼。老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肉,直刺灵魂深处,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鹰眼没有立刻说话。他慢条斯理地走到那三台瘫痪的矿坑守卫者旁边,如同经验丰富的屠夫检查猎物般,用枯瘦的手指敲敲打打,检查着它们的损伤部位。当看到第一台被江小川“星痕之触”点爆液压关节的守卫者时,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而当目光扫过第二台背部被炸开大洞、明显是内部能量过载导致的守卫者时,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第三台守卫者“头颅”上那柄自己留下的乌黑短匕上,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拔出短匕,擦拭干净,插回腰间皮鞘。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锁定江小川,以及他脚边那个仍在微微震动的金属箱。箱子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星痕之触?”鹰眼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如同砂纸摩擦铁锈,“点穴截脉的功夫,练到能破开‘矿骡’(他对矿坑守卫者的蔑称)的液压关节……小子,你这‘祖传手艺’,有点深啊。”
他刻意加重了“祖传手艺”四个字,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疑和探究。
扮猪吃虎的考验来了!江小川心中一凛。这老头的眼力毒得很!他脸上立刻堆起“苦笑”,捂着剧痛的右肩,声音带着“虚弱”和“后怕”:“前辈……您就别笑话我了。什么星痕之触……就是乡下把式,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戳中了那铁疙瘩的软肋……要不是您及时出手,小子我早就被烧成灰了!大恩不言谢!” 他努力表现出一种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菜鸟模样。
鹰眼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对江小川的“感激”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再次聚焦在那个金属箱上。
“里面的东西,”他向前走了两步,距离金属箱不足三米,声音低沉而肯定,“是个活的。”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那穿透水层和箱壁都能清晰感应到的精神波动和生命气息,瞒不过他这种老江湖。
江小川心头一跳,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惊讶”:“活的?不……不能吧?老爷子只让我把这箱子带出来,没……没说里面是什么啊?” 他继续装傻充愣。
“呵。”鹰眼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没有理会江小川的表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金属箱吸引了。他缓缓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没有直接触碰箱体,而是在距离箱体表面几厘米的地方缓缓移动,仿佛在感受着什么。他浑浊的眼中,此刻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能量波动……混乱、暴戾……却又带着一种纯净的生命本源气息……还有这星陨合金外壳……相位折叠技术……”他如同梦呓般低声自语,每一个词都让江小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老头懂的东西,远超他的想象!
“相位折叠……精神印记干扰……强行剥离……”鹰眼的手指最终停留在箱体表面那条被江小川撞击出来的细微裂痕附近,眉头紧紧锁起,“好狠的手段!这是要把里面的活物当成‘电池’和‘过滤器’来用!用它的生命力和精神力,去中和某种……更恐怖的东西残留的污染!”
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江小川:“小子!你打开过这箱子?!”
那眼神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压迫感,让江小川瞬间如坠冰窟!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池,这老头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没!绝对没有!”江小川立刻摇头,脸上写满了“真诚”的“后怕”,“老爷子就让我把它原封不动地带出来!刚才在水里撞了一下,差点把我骨头都撞散架了,才弄出这么条小缝!里面……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哭得人心里发毛!” 他巧妙地把自己撞出裂缝的事情说了出来,半真半假。
鹰眼死死盯着江小川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几秒钟后,他眼中的杀意缓缓收敛,但探究之意更浓。他重新低下头,看着那条细微的裂痕,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
“哭声?呵……”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这可不是普通的哭声。这是‘星源族’幼崽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下,精神本源无意识爆发的哀鸣!里面关着的,是个被当成‘净化工具’和‘能量源’的星源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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