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城郊的风就带着股沙砾子味儿，刮得人脸庞生疼。苏晚卿裹紧了沈砚给的狐裘披风，看着远处尘烟滚滚的商队，忍不住咂舌：“这西域人赶路跟打仗似的，萧景行不是说他们拂晓才到？”
沈砚正低头给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帷帽系带，闻言挑眉：“许是怕晚了，你的糖画摊要收摊。” 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垂，惹得苏晚卿缩了缩脖子，反手拍开他的手。
“再拿我开涮，回头就让鹦鹉骂你小气鬼。” 她往他身后躲了躲风，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商队最末的护卫。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羊皮袄，左手揣在袖管里，只露出半截手腕，看着格外别扭。
“喂，” 苏晚卿拽了拽沈砚的衣袖，声音压得跟蚊子似的，“你看那人的手。”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玄色眸子几不可察地沉了沉。那护卫像是察觉到视线，猛地抬眼望过来，左手下意识从袖管里抽出来 —— 果然缺了截小指，断口处结着层狰狞的老茧。
“断指哥” 三个字刚要从苏晚卿嘴里蹦出来，就被沈砚用眼神按了回去。他慢悠悠地负起手，对着商队领头的老商人拱了拱手：“赛义德老板一路辛苦，沈某在此等候多时。”
老商人是个络腮胡，笑起来眼角堆起三道褶，露出两排焦黄的牙：“世子爷客气！路上遇到沙暴耽搁了，让贵人久等。”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刻有人扛来个镶着红宝石的铜盒子。
盒子打开的瞬间，苏晚卿眼都直了。里面躺着块羊脂白玉佩，上面刻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花瓣纹路竟和她腕间胎记分毫不差。她刚要凑近细看，那断指护卫突然 “咳” 了声，声音粗得像磨过砂纸。
“老板一路劳顿，不如先去驿馆歇息？” 护卫的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眼神直勾勾盯着那玉佩，像是饿狼盯着肥肉。
老商人的笑容僵了僵，刚要再说什么，沈砚突然伸手合上盒子：“也好，路上风尘重，先去驿馆清点货物。” 他接过盒子递给身后的随从，指尖在盒盖上轻轻敲了敲，“赛义德老板的货物，沈某可盼了许久。”
苏晚卿跟在后面，故意放慢脚步凑到沈砚身边：“那断指的肯定是幽冥阁的，你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把玉佩吞下去。” 她边说边比划，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多亏沈砚伸手扶了把。
“走路都不看路，还想学人当侦探？” 沈砚捏了捏她的后颈，跟拎小猫似的把她往旁边带了带，“老商人话里有话，那玉佩八成不简单。”
驿馆院子里堆着十几个大木箱，骆驼正趴在地上打盹，吐出的舌头跟块破红布似的。苏晚卿盯着最大的那个箱子，琢磨着里面会不会藏着她的小金库，冷不丁被沈砚敲了下脑袋。
“别瞎想，西域商队带的不是香料就是宝石，你的金币在侯府库房锁着呢。” 他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说话时嘴角噙着抹笑，“不过赛义德带了匹汗血宝马，据说能日行千里，你要是想学骑马，我教你。”
苏晚卿眼睛一亮：“真的？学会了能自己跑出去买糖画吗？”
“你可以试试。” 沈砚笑得更欢了，刚要再说什么，就见那断指护卫拎着个水囊从厢房出来，眼神阴恻恻地扫过他们。苏晚卿赶紧往沈砚身后缩了缩，心里把编好的骂人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老商人陪着沈砚清点货物，嘴里不停念叨着 “这次的香料成色最好”“宝石都是新矿出的”，眼角却老是往苏晚卿这边瞟。她被看得不自在，摸了摸发间的葡萄玛瑙，突然想起沈砚给的桃花玉佩 —— 刚才匆忙间没细看，不知道那玉佩上的桃花是不是也会发光。
“世子爷，” 断指护卫突然走过来，手里端着碗奶茶，“这是我们那边的特产，请世子爷和夫人尝尝。” 他说话时左手始终蜷着，像是怕人看见那截断指。
苏晚卿正想伸手去接，沈砚突然抬手挡了挡：“多谢，内子不渴。” 他目光落在护卫的手腕上，“看壮士像是练家子，不知师从何处？”
护卫的脸瞬间涨红，跟喝了酒似的：“粗人一个，瞎练的。” 他把奶茶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转身就进了厢房，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心虚了吧？” 苏晚卿戳了戳沈砚的腰，“我敢打赌，他肯定是来盯梢的，说不定今晚就想偷玉佩。” 她正说得兴起，突然闻到股焦糊味，低头一看，原来刚才护卫放奶茶时，溅出来的奶渍滴在石桌上，被太阳一晒竟泛出点黑痕。
“这奶茶不对劲。” 苏晚卿拉了拉沈砚的袖子，“你看那奶渍。”
沈砚俯身看了看，指尖沾了点奶渍捻了捻，眉头皱了起来：“是蒙汗药。看来咱们这位‘断指哥’，急着要动手。” 他起身对随从使了个眼色，“把院子里的货都搬到内院，加派护卫守着。”
苏晚卿看着断指护卫的厢房，突然踮脚凑到沈砚耳边：“要不咱们今晚设个陷阱？就像上次对付幽冥阁杀手那样，洒点滑油让他摔个狗吃屎。” 她越说越起劲，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我还可以让阿阮准备点痒痒粉，保证他痒得满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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