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厂的技术室,空气里弥漫着松香和焊锡的味道。
这种味道,对张汉玉而言,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人安心。
可今天,他却有些心神不宁。
对面工作台的林婉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长发用一根布带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
她低着头,正用小镊子夹起一个比米粒还小的电阻,神情专注。
从京城回来的路上,火车里的那个夜晚,那个隧道,那个黑暗中的触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工作成了唯一的交流方式。
“张汉玉,你来看一下这个布线。”
林婉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张汉玉放下手中的烙铁,走了过去。
一张巨大的电路设计图纸铺满了整个桌面。上面是用铅笔和直尺绘制的,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
“怎么了?”
他问。
“你看这里,”林婉清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最终点在一个节点上,“如果按照这个走线,信号干扰会很严重。我试了几种方案,都会影响到旁边逻辑门的响应速度。”
她的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张汉玉俯下身,凑了过去。
两人几乎是头挨着头,一同审视着那片复杂的区域。
他能闻到她发梢传来的一阵淡淡的皂角香气,和他身上浓重的机油与汗味,截然不同。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可以从底层走线,绕开这片高频区。”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始终盯在图纸上,不敢有丝毫偏移。
“不行。”
林婉清立刻否定。
“底层要走电源线,线宽不够,而且会产生寄生电感,影响整个板子的稳定性。”
她抬起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
她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星辰,里面没有了火车上的迷茫和脆弱,只有属于工程师的执着和锐利。
张汉玉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被拉回到纯粹的技术探讨中。
这才是他熟悉的林婉清。
一个可以和他用逻辑和数据对话的伙伴。
“那就牺牲一点空间,”他拿起铅笔,在图纸的另一处画了一个圈,“把这几个滤波电容的位置挪到背面,腾出空间给信号线。”
林婉清的眼睛更亮了。
“这样一来,焊接工艺会复杂很多,良品率可能会下降。”
“我们可以设计一个专用的工装卡具来解决定位问题。”
张汉玉的思路彻底打开了,语速也快了起来。
“至于焊接,可以让最有经验的老师傅来负责首批生产。”
林婉清看着他在图纸上飞快勾勒的草图,看着他因为专注而紧抿的嘴唇,眼底的锐利慢慢化开,变成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好,就这么办。”
她轻声说。
随着第一个技术难题的解决,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仿佛也溶解在了松香的气味里。
工作重新回到了正轨。
技术室里,只剩下铅笔划过图纸的【沙沙】声,还有偶尔的低声交流。
“这个电阻的功率够吗?”
“够了,我算过,峰值电流不会超过0.5毫安。”
“把这个三极管换成东芝的A970,开关性能更好。”
“成本呢?”
“我去找厂长批。”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张汉玉沉浸在这种高效的协作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一只搪瓷缸子,伴随着一阵清幽的茶香,轻轻放在了他的手边。
他抬起头,看到林婉清正收回手。
“喝口水吧,你嘴唇都干了。”
她的声音很轻。
“谢谢。”
张汉玉拿起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喝了一口,是泡得正好的茉莉花茶。
林婉清没有走开,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修改图纸。
“你画图的手法很特别。”
她忽然说。
“嗯?”
“不像我们厂里教的,更……自由。”
她斟酌着用词。
“跟一个老工程师学的。”
张汉玉含糊地回答。
林婉清没有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
“你好像什么都懂。”
这句话里,带着一丝探究,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欣赏。
“不懂的还很多。”
张汉玉放下茶杯,重新拿起铅笔。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林婉清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回避,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
夜色渐深。
技术室的窗外,只剩下几声零星的虫鸣。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张汉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感到一阵疲惫。
他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林婉清那边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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