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主殿,死一样的静。
时间像凝固了,变成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上。大殿大得像独立的小世界,顶上是缓缓转着的真实星空,星云流淌,银河垂落,洒下冰冷永恒的清辉。脚下是透明如水晶的地面,下面液态星光像河一样无声奔涌,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
但这瑰丽奇景,没人有心思看。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神识,所有的贪婪和渴望,都像被无形的锁链拴着,死死钉在大殿最中央,那悬在空中的三团光上。
左边,金光万丈,刺得人眼疼!一枚龙眼大小、浑圆无暇的金丹,像浓缩的太阳核心,在光团里静静沉浮。丹体表面,九道天然生成的玄奥云纹像活物一样流转,每转一下,都散发出磅礴如海、精纯到极点的生命精气和大道药力!那气息,好像吸一口就能多活百年,摸到长生之门!——九转金丹!
中间,紫气氤氲,道韵天成!一团纯粹由高贵紫气聚成的光球里,不是实物,是一枚似虚似实、非金非玉的虚幻玉简。玉简表面,无数细如灰尘的星辰符文生灭灭,像在讲宇宙生灭、星辰变迁的至高法则。目光碰到,就让人神魂摇曳,好像要脱离身体,融进无垠星海大道!——周天星辰图传承玉简!
右边,银辉熠熠,如梦似幻!一件宽大古朴的星袍,静静展在光球里。袍子不是丝织的,是由无数点细微的、像有生命的星辰光芒编成,星光如水银流淌,勾出周天星斗的图案,明灭旋转间,散发出强大的守护、隐匿甚至一丝空间波动!——无名星辰法袍!
三件至宝,像三个绝世美人,各有风姿,散发着要命的诱惑。任何一件流到外面,都够让元婴老怪打破头,掀起大浪。
但要命的诱惑下面,就是森然的杀机。
三团光球正下方,那透明的水晶地面上,刻着一个盖满整个大殿中心的、复杂到让人眼花的巨大星辰阵法!阵法由无数条星光聚成的线条构成,线条交织成一个个缓缓旋转、深不见底的星璇,中心更是个像能吞掉一切的黑暗漩涡。一股强大、晦涩、充满排斥和毁灭意味的力场,像沉睡的远古凶兽,从阵法里漫出来,警告所有盯着宝物的人——乱闯的,死!
这最后一关的考验,像一道天堑,横在宝物和贪婪之间。
更让人缩手缩脚的是,殿里的人,太多了!
紫府圣子月无痕,一身月白星纹袍,身姿挺拔像孤峰上的雪松,背手站在最前面。他脸俊得近乎完美,剑眉斜飞,眼像寒星,只是眼神太淡漠,好像世间万物都难入他眼。只有扫过那紫色玉简时,眼底深处才会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灼热和势在必得。他身后五个紫府弟子,气息凝练,眼神锐利,隐隐结成阵势,像众星拱月。
离月无痕不远,是两个气息彪悍、眼神像鹰的老牌金丹散修。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身子干瘦得像风中残烛,但周身绕的灵力带着股阴寒死气,显然寿命快没了,道基已有裂痕,他浑浊的目光几乎粘在那九转金丹上,那是他续命的唯一希望!另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满脸横肉,一双铜铃大眼闪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在金丹和星袍之间来回扫,呼吸粗重。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修为在筑基后期到巅峰不等的修士,像狼群一样散在四周。他们来自不同势力,有的独行,有的三五成群,眼神闪烁不定,充满警惕、算计和压着的渴望。他们大多把目标放在那件星辰法袍上,毕竟前两样宝物离他们太远,一件顶级法宝才是实实在在的提升。但里面也不缺心怀侥幸、想火中取栗的家伙。
陈凡和苏璇,并肩站在人群侧翼。陈凡面色平静,目光幽深,像古井无波,但体内《九天星辰诀》的根基,却和那玉简、星袍隐隐产生着微妙的共鸣,这让他心里更确定这两样东西跟自己的缘法。苏璇俏脸凝霜,紫霞剑虽没出鞘,但剑意已蓄势待发,神识高度集中,留意着全场任何风吹草动。
死寂的对峙,持续了大概一炷香时间。空气粘稠得像能滴出水,每次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贪婪和理智在每个人心里激烈打架。谁都想先抢宝,但谁也不敢第一个踏出去,承受阵法反噬和成为众矢之的双重风险。
压抑的气氛,几乎要把人的神经绷断!
终于,那个面色蜡黄、气息衰败的金丹散修先沉不住气了。他干咳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擦,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
“诸位……咳咳……这么干耗下去,不是办法。宝物有三,在场有缘人却远不止三个。依老夫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谈谈怎么……分?”他说话时,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目光始终没离开那枚九转金丹。
“分?”那魁梧金丹散修立刻冷哼,声如洪钟,带着讥讽,“黄老鬼,你说得轻巧!怎么分?谁拿金丹?谁要传承?这法袍又归谁?谈?谈得拢吗?!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拳头说话!”他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噼啪脆响,煞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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