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七年的春闱,长安城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氛围中。礼部门前,除了往年的青衫举子,竟多了十余个女子的身影,她们或戴帷帽,或着儒衫,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坦然步入贡院。
“牝鸡司晨,国之将亡啊!”老臣周太傅在轿中瞥见这一幕,痛心疾首地放下轿帘。
暖阁内,阿娇正在听取刘无采的禀报。
“...各地举子中,以江南王绾、陇西李固最为出色。女子中,会稽虞姬的才名早已传遍江南。”刘无采顿了顿,“但朝中反对声浪甚高,连一向支持新政的御史大夫直不疑都上书劝谏。”
阿娇神色平静:“直大夫怎么说?”
“他说...女子参考有违祖制,恐致纲常紊乱。”
张沐立在一旁,闻言道:“臣以为,当以才学取士。只是太后仙逝后,宗室中以河间王刘德为首的老派势力...”
话音未落,宫人急报:“河间王求见!”
须发皆白的河间王刘德拄着拐杖而入,不等行礼便道:“长公主!科举取士乃国之大事,岂能儿戏?让女子参考,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汉无人吗?”
阿娇起身相迎:“王叔此言差矣。太后在世时常说,治国当唯才是举。缇萦救父,班昭续史,不都是女子中的英才?”
河间王一怔,语气稍缓:“即便如此,也该循序渐进。如今这般大张旗鼓...”
“正因要大张旗鼓,才能彰显朝廷的决心。”阿娇扶老王爷坐下,“王叔可记得,当年太后是如何力排众议,推行与民休息之策的?”
提及窦太后,河间王神色黯然:“若是太后还在...”
“正因太后不在了,我们才更要完成她未竟的事业。”阿娇恳切道,“王叔,这个时代需要改变。”
河间王长叹一声,不再反对。
然而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春闱,贡院外人头攒动。当虞姬等女子步入考场时,一个锦衣举子突然拦住去路:
“女子也配进贡院?不如回家绣花去!”
虞姬不卑不亢:“朝廷开科取士,未限男女。公子若觉得不配,大可不必参考。”
“你!”锦衣举子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却被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
“王公子好大的威风。”
众人回头,只见新科武状元李敢带着一队禁军巡考而至。
“李...李将军...”锦衣举子顿时气短。
李敢冷冷道:“扰乱考场秩序者,取消考试资格。王公子请回吧。”
这场风波虽平,但暗流涌动更深。
春闱结束那日,阿娇正在批阅奏章,刘荣怒气冲冲而来:“姑姐!有人要在科举上做手脚!”
原来刘荣微服私访时,偶然听到几个举子在酒肆密谈,说要诬告女子举子作弊。
“可知主使是谁?”阿娇冷静地问。
“似乎是...周太傅的侄孙周显。”
周太傅!这位三朝元老,向来是保守派的领袖。
阿娇沉思片刻:“陛下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安排。”
放榜前夜,贡院突然戒严。张沐亲自坐镇,所有试卷重新密封。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存放试卷的库房突然起火!
“保护试卷!”张沐第一时间冲进火场。
混乱中,一个黑影悄悄潜入,正要调换试卷,却被埋伏的兰台社精锐当场擒获。
经审讯,此人果然是周显的家仆,受命诬陷虞姬作弊。
“好个周家!”刘荣大怒,“传旨,将周显下狱!”
“陛下息怒。”阿娇劝阻,“周显虽有过错,但周太傅毕竟是三朝元老。若严惩,恐寒了老臣之心。”
她亲自去周府拜访。周太傅称病不见,阿娇就在府门外高声道:“太傅常言‘为国选才’,为何对女子独存偏见?”
门内久久无声。就在阿娇准备离开时,侧门开了。
周太傅之子周建躬身道:“家父请长公主花厅一叙。”
花厅内,周太傅背身而立:“长公主究竟想要什么?”
“本宫想要一个真正的人尽其才的大汉。”阿娇诚恳道,“太傅若能摒弃成见,本宫愿在太学增设女科,请太傅门生主持。”
老太傅缓缓转身,神色复杂:“长公主可知道,老夫为何反对?”
“请太傅指教。”
“不是因为轻视女子,”周太傅长叹,“而是担心变革太快,动摇国本啊!太后在世时,每每推行新政,必先安抚老臣,循序渐进...”
阿娇肃然:“太傅教训的是。是本宫心急了。”
这一老一少在花厅内长谈至深夜。
放榜那日,贡院前人山人海。当榜文展开时,全场哗然——前十名中,竟有三位女子!虞姬更是高中探花!
“不可能!”落榜的举子们群情激愤,“定是舞弊!”
就在骚动将起时,周太傅突然现身:“本次科举,老夫全程监督,绝无舞弊!”
举子们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最反对女子参考的周太傅会出面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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