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保重。”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决绝地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谢观颐静静地坐在原地,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许久,才轻轻地、彻底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将最后一丝与过去纠缠的浊气,连同那些压抑的、不快的记忆,都彻底吐了出来。
她知道,与齐景崇,与齐家有关的这一页,终于被彻底地、干净地翻了过去。心头那块无形的巨石,在这一刻,才真正被移开。
雨不知何时渐渐停了,云层散开,天际出现一道淡淡的、却无比清晰的彩虹,横亘在古城上空,如同架起了一座通往新生的桥梁。
茶室的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谢观颐收敛心神,应了一声:“请进。”
这次进来的是宫宵。他依旧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穿着熨帖的浅色休闲西装,只是眼底少了几分惯有的疏离戏谑,多了些难得的、沉淀下来的真诚。
“看来,困扰你许久的麻烦,总算彻底解决了。”他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也带着一丝了然的温和,他显然已经知道了齐景崇离开的消息。
“嗯。”谢观颐点点头,拿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再次升起,“你也是来和我道别的吗。”
宫宵接过茶杯,却没有立刻喝,只是捧在掌心,感受着那点透过瓷器传来的、实实在在的温热。“嗯。”他开门见山地承认了。
宫宵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他特有的、洞察一切的淡然,“节目录制到了尾声,而且本来就是过来散散心,看看这边的项目,顺便……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私心的审视,然后满意地看到她眉宇间那份真正放松下来的、属于她自己的光彩,“现在看到有人把你护得很好,你自己也冲破了迷雾,找到了真正想要的方向和力量,我很放心。”
他看着她,目光温和得像兄长,也像相识多年的挚友,但唯独不像恋人,带着纯粹的祝福:“观颐,你值得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和坦途。看到你现在这样,眼神里有光,脚下有路,身边有值得的人,我真的很高兴。”
谢观颐心中动容,一种暖意缓缓蔓延开来。她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谢谢你,宫宵。真的,非常感谢。也祝你一切顺利,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么,那倒是不能了。
宫宵不再说什么,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无褶皱的衣襟,笑道:“好了,告别的话说完了。剩下的旅程,好好享受。”他朝她眨了眨眼,恢复了三分往日那种恰到好处的风趣,“毕竟,不是每天都能和心上人一起,在这么美的雪山脚下……嗯,‘私定终身’的。”
他刻意用了调侃的语气,冲淡了离别的伤感,也精准地戳破了此刻谢观颐与闻人也之间那层甜蜜的窗户纸。
谢观颐被他打趣得脸颊微热,却没有否认,只是唇角弯起了羞涩而幸福的弧度。
宫宵朗声一笑,不再多言,洒脱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步伐从容,没有一丝留恋,如同天边舒卷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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