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电话铃声像一把把锥子，狠狠扎进松井大佐的耳膜。
他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额上青筋暴跳，一把抓过话筒，不等对方开口，便用压抑着火山喷发般怒火的声音低吼：“说！”
电话那头的参谋声音都在发颤：“报告大佐！城西三号炮楼、南郊七号据点、黑风口军火库……共计七处，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袭击，全部起火！通讯……通讯已经全部中断！”
“啪！”松井一掌拍在桌上，坚实的木桌竟被震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八嘎！一夜之间，七处起火！这不是什么零星的游击队，这是一场瘟疫！一场会移动、会思考、会协同的瘟疫！”
他的怒吼在指挥部里回荡，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松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他冲到地图前，将七个起火点用红笔狠狠圈出，那七个红圈像七道滴血的伤口，狰狞地趴在地图上，彼此之间毫无战术关联，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默契。
“调阅！把近半个月所有的航空侦察残卷都给我拿过来！还有，把那个舌头被割了一半的俘虏给我提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命令下达，指挥部立刻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
残破的航拍照片被一张张铺开，上面只有模糊的山林和村庄轮廓。
而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俘虏，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用沾着血的手指在沙盘上划拉着什么，眼神里充满了对某种存在的极致恐惧。
松井的目光在照片、地图和俘虏的供词之间来回扫视，如同鹰隼在搜寻猎物。
终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将几张看似毫不相干的航拍残卷拼在一起，上面模糊的烟迹、林间被踩踏出的不明显小道、以及几处被遗弃的宿营地痕迹，在俘虏那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描述下，竟连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线！
一条“蜂群”的移动路线！
“我明白了……”松井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这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是一支战术高度协同的武装，他们像蜂群一样分散、袭扰，又能在需要时瞬间聚合成致命的毒刺！他们在整合，他们在拿我的帝国勇士练兵！”
他找到了敌人，也找到了敌人的致命弱点——他们正在整合，意味着他们必然有一个核心，有一个巢穴！
“拟定作战计划！”松井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却比之前的咆哮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命名为‘秋狝一号’！”
“哈依！”参谋长立刻挺身立正。
“调集五个步兵大队，共计五千兵力，配属山炮、装甲车中队，分三路进发，对目标区域进行铁壁合围！所有交通要道，全部用装甲车和重机枪封锁！命令航空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空中侦察！我要在半个月内，将这片山区犁庭扫穴，连一只会喘气的老鼠都不能留下！”
命令下达到最后，松井拿起笔，亲自在文件末尾写下一行血淋淋的批注：“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人。”
几乎就在松井的朱笔落下的同时，浑身沾满泥水的“小石头”一头撞进了林锋的临时指挥所，他嘴唇干裂，声音沙哑：“连长！搞到了！鬼子的‘秋狝一号’！三天后拂晓，五千鬼子完成合围，主攻方向……是黑水沟！”
黑水沟，这个地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那里曾是另一支游击队的旧营地，虽然早已废弃，但留下了大量生活痕迹，是这片山区最明显的“军队”目标。
“好一个犁庭扫穴。”林锋听完，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们想打歼灭战？那就得先找到我们的主力。既然他们这么想看，我们就给他们一个靶子！”
他手指在简陋的地图上重重一点，正是黑水沟！
“命令！”林锋的声音斩钉截铁，“赵和尚！”
“到！”五大三粗的赵和尚一步跨出。
“命你率领五十名弟兄，都是队伍里的老弱和伤员，立刻进驻黑水沟！”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李铁锤第一个忍不住，粗着嗓子喊道：“连长！这不是让弟兄们去送死吗？那可是五十条人命！真把他们当诱饵？”
林锋锐利的目光扫过李铁锤，缓缓摇头：“诱饵，要有肉香，才能引来饿狼。但诱饵，也要有自己的逃跑路线！”他转向赵和尚，继续下令，“你们的任务，白天，给我大张旗鼓，生火造饭，把能弄出的动静都弄出来，闹得天翻地覆！夜里，悄悄撤到后山隐蔽，在营地里给我扎满穿上军装的稻草人，树杈上多挂几把缴获的破军号，让山风替咱们吹冲锋号！”
接着，他转向李铁锤和花姑：“铁锤，你亲自带人勘测地形，在鬼子去黑水沟的必经之路——葫芦峪，给我设下三重陷阱！上游，连夜给我筑一道土坝，把山溪给我憋住了！中段，所有能下脚的地方，都给我埋上绊雷！下游，给我挖满陷坑，上面用茅草浮土盖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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