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冷冽的言语仿佛凝结着霜雪,字字如刃,刺骨而锋利。城墙垛口处,呼啸的寒风卷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从战场上空掠过,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压抑。万俊烈斜斜倚靠在残破不堪的箭楼栏杆上,一身蓝袍的下摆在狂风中剧烈翻飞,猎猎作响,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中那抹桀骜不驯的光芒。他微微侧头,瞥向身旁静立如雪的纳兰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声音冷得像是裹着碎冰碴:“怎么?堂堂冰月宫的圣女,就只剩下这点胆色?同是修炼冰系功法的人,你再这么缩着不动,你们宗门那些弟子,怕是很快就要变成一摊肉泥了。”
纳兰雪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裙,裙摆轻盈地拂过城砖上早已干涸的血渍,竟未沾染半分污秽,仿佛与这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她静静凝望着城下那如同炼狱般的惨烈厮杀,长而密的睫毛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声音比城墙上的朔风还要冰冷彻骨:“聒噪。”
“嘿,还敢嫌我吵?”万俊烈闻言挑眉,猛地一脚踹开脚边那截锈迹斑斑的断矛,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你瞧瞧底下那个老农夫,扛着把破锄头就敢往前冲,真是活腻了。安安分分种他的地不好吗?非要跑到这种绞肉场里来凑数送死。”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苏家子弟战死的那片区域,嗤笑一声,继续说道,“还有那些世家子弟,放着锦衣玉食的舒坦日子不过,非要跑来这儿送命,难道觉得鲜血溅在华美绸缎上格外好看?”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碎冰,捏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圈,语带嘲讽:“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整天把‘守护天下’挂在嘴边,喊得震天响。可结果呢?真到了需要拼命的关头,一个个反倒缩在后面当起看客。倒是我们这些被你们唾骂为‘邪魔外道’肮脏平凡的人,还敢毫不犹豫地往前冲——这世道,可真够讽刺的。”
纳兰雪终于缓缓侧过头来,那双曾如冰封湖面般寂静的眼眸中,似乎被风吹动,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她目光沉沉地掠过城下——赵夯死去的地方,那把铁锄仍在风中微微震颤,如同主人未曾散去的倔强;她视线轻移,掠过苏轻晚倒下的那片土地,断裂的玉扇碎片在惨白日光下折射出零星寒光,像她未曾说完的话语。纳兰雪依旧沉默,只是指节微微收紧,将缠绕在腰间的冰晶长鞭攥入掌心,鞭身凝结的冰棱相互碰撞,发出细微而清冷的脆响,映出她眼底深藏的凛冽。
万俊烈见她久无回应,自觉讨了个没趣,嗤笑一声,猛地将怀中那本纸页泛黄、边角残破的《冰封千里诀》掷了过去。旧籍在风中哗啦翻卷,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批注,墨迹遒劲张狂,如剑锋破纸。“拿着,”他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酒液顺着他脖颈淌下,混着早已干涸的血污,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暗沉的痕迹,“老子这破秘籍,再不堪,也比你们冰月宫那些讲究姿态、却杀不了敌的花架子强。”
他随手将酒葫芦塞回腰间,一把抓起倚在墙角的冰魄长剑。剑身出鞘三寸,寒光如淬冰流虹,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剑穗悬着一枚孤狼尖牙,随他的动作轻轻摇晃。“你就好好待在这,”他背对着纳兰雪,声音忽然低了几分,竟透出些许笨拙的缓和,“战场可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阵风卷起他湛蓝的外袍,一闪而逝地露出底下层层渗血的绷带——那是三日前为护一个逃难孩童,被魔爪撕开的伤口。
“国还没亡,家还没散,”他忽的笑了一声,笑声里混着酒意与某种沉郁的决绝,“把这破功法传下去。功法何来正邪?能杀人,能护人,便是好东西。”
话音未落,他人已纵身跃出箭楼。冰魄剑迎风长啸,凛冽寒气如流星疾坠,在荒原上炸开数道丈高冰墙,顷刻将汹涌而来的妖魔冻结其中。
“滚开!”他一声怒吼震得城墙簌簌落灰,人在半空已连斩三道冰棱,精准洞穿三头妖魔咽喉,“北原冰魄剑仙在此——凡我之物,纵是一片冰、一粒雪,也由不得尔等沾染!”
万俊烈如一道蓝色疾电杀入重围,衣袍翻飞似战旗凌空。冰魄剑每斩必带裂风之音,极寒所至,妖魔皆成冰雕,又被他反身踢碎,冰渣与血肉四溅纷飞,落满他染血的衣襟。
他曾是被天下正道追猎多年的“魔头”,只因在北境冻土之上,一人一剑屠尽三百名洗劫村落、欺凌凡人的修士,被各大宗门贴上“滥杀无辜”的恶名。然而真相只有他一人知晓——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表面光鲜,内里却早已腐坏,干尽掳掠孩童、强夺灵脉资源的恶事。今日他站在这里,并非为了什么冠冕堂皇的正道大义,也并非要为自己洗刷污名,只是单纯看不惯这些来自外域的妖魔,竟敢在他生长的土地上横行霸道。这片大陆,即便千疮百孔、内斗不休,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绝不容外人染指践踏!
“哈哈哈!来得再快点!就这么些货色?”他大笑着挥剑,寒气迸发,将一名从背后偷袭的妖魔瞬间冻结,随后反手一剑,将其拦腰斩断,冰晶与黑血四溅,“就凭这点本事——也配叫‘异族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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