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启动,汇入夜色中的车流。林辰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灯的光晕在王会计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他转头问身旁的便衣:“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酒店?我们登记时用的是化名。”
便衣的脸色沉了沉:“我们刚查到,酒店前台有个收银员是李建国的远房侄女,王会计登记时虽然用了化名,但她前两天给儿子打电话时,不小心说漏了住的位置在菜市场旁边,被那收银员听到了,偷偷报给了李涛。”
林辰的眉头拧得更紧——李建国能这么快找到这里,绝不仅仅是前台通风报信那么简单。王会计的通话被监听?还是有人在暗中跟踪纪委的人?这背后一定有周志国的影子,他恐怕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动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王会计作证。
面包车在夜色中穿行,越往城郊走,路灯越稀疏。半个多小时后,车子拐进一条乡间小路,路两旁是齐腰的玉米地,晚风拂过,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尽头是个小小的院落,门口栽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把撑开的巨伞——正是“老槐树”民宿。
院门是两扇木门,上面挂着个褪色的木牌。便衣下车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谁啊?”
“是我们,从省里来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探出头,看到便衣,笑着让开身子:“早等着你们了,快进来。”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种着几盆月季,正开得热闹。老太太把他们领到东厢房,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整齐,墙上贴着年画,桌上摆着个老式收音机。“这是我闺女以前住的屋,安全得很,前后都有门,窗户对着后山,真有事能从那儿走。”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给他们倒了杯热水,“你们放心住,这附近就我一户人家,没人会来。”
便衣仔细检查了房间,掀开床板看了看,又摸了摸墙壁,确认没有监控设备后,才对林辰说:“林主任,我们在院外守着,有情况随时叫我们。”
林辰点点头,送走他们后,转身看到王会计正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依旧苍白。“他们会不会找到这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满是恐惧,“我真的怕……我不敢想如果被他们抓到,会是什么下场。”
林辰递给她一杯热水,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不会了。”他指了指窗外,“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省纪委的老同志提前布置的,老太太的儿子是纪检系统的,绝对可靠。你再坚持三天,等招商大会开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周志国和李建国就再也不能威胁你了,以后你和孩子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他拿出手机,翻出下午教育局朋友发来的照片——王会计的儿子背着新书包,站在邻市一中的校门口,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旁边是新认识的同学,正拉着他往教学楼走。“你看,”林辰把手机递给她,“你儿子在新学校适应得很好,老师说他画画特别棒,还被选进了美术小组。”
王会计接过手机,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上儿子的笑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砸在手机壳上。但这次的眼泪里,不再只有恐惧,还带着点希望的光芒。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脸,抬头看着林辰,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好,我不怕了。”
她把手机还给林辰,声音虽然还有点抖,却字字清晰:“为了孩子,我得把实话都说出来。周志国让李建国转的那五十万,根本不是什么协调费,是他帮张总拿到项目的好处费。还有前年的水利工程,他也收了……”
林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窗外,月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这三天的暗流涌动,每一次惊心动魄的转移,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防备,都是为了招商大会那天,能彻底拨云见日,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肮脏,暴露在阳光之下。
离开民宿时,已经快午夜了。林辰开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收音机里传来天气预报的声音,说明天会是晴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坚持三天,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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