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林辰看着陆续下车的市民,有人在哭,有人在打电话举报,还有人拿着刚才装污水的瓶子,说要送去化验。他突然想起老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那些铅超标孩子细瘦的手腕——有些东西,不是藏起来、顶下去,就能当作不存在的。
“大家手里的水样,都可以送到市环保局检测,结果会在官网公示。”林辰拿起话筒,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去,“今天看到的,只是一部分。明天,我们去焦化厂的排污口,欢迎大家继续来。”
人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渐渐变得响亮起来。那位年轻妈妈抱着孩子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牛奶:“林市长,谢谢您。不管他们怎么删视频,我们都记得今天看到的。”
林辰接过牛奶,看着远处的烟囱,突然觉得,就算视频被限流也没关系。那些亲眼见过的眼睛,那些被刺痛的心,已经成了比任何传播都有力的“证据”。就像车窗外悄悄发芽的野草,哪怕被车轮碾过,也总会从裂缝里钻出来,向着光的方向生长。
傍晚时,高明发来条短信:“马文涛在省里开紧急会议,据说在查‘谁泄露了参观路线’。”林辰看着短信笑了笑,回了两个字:“随他。”
他点开本地论坛,果然,关于污染现场的帖子大多被沉了下去,首页全是“钢铁厂荣获环保先进单位”的旧闻。但在评论区深处,有人发了张照片——是那个畸形的萝卜,配文:“今天亲眼见了,睡不着。”下面已经有三十多条回复,全是“+1”和“我也去了”。
林辰关掉手机,看向窗外。老工业区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散落在黑夜里的眼睛。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但至少现在,已经有人愿意睁开眼睛,看清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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