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更大了。
陈光抱着怀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艰难地行走。刺骨的寒风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子,从他兽皮做的冬衣的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贪婪地吸食着他身上最后一点温度。他的体力早已透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刀上,肺部更是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团浓重的白雾。
但他不敢停。
那两个字——“陈光”——如同一个恐怖的诅咒一般,早已通过电波传了出去。他甚至能想象出,蓝家那张无所不在的情报网,在接收到这两个字后,会如何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疯狂地运转起来。他知道,自己暴露了。那两个字,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会在蓝家那张无所不在的情报网中,掀起足以将整片北山都彻底翻过来的惊涛骇浪。
悔恨,如同最恶毒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恨自己的冲动。三年的蛰伏,三年的隐忍,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被他亲手葬送。他本可以像过去三年里的任何一天一样,冷漠地看着,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可他没有。赵四的死,像一根永远也无法拔出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灵魂里。他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另一条生命,因为自己的迟疑而消逝。
可这份该死的善良,代价是什么?
是顾山。是那个为了他,在这片深山里孤独地守了二十年的老人。自己暴露了,那间作为他们唯一庇护所的木屋,也必然暴露了。蓝家的“清道夫”们,此刻恐怕早已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扑向了那个手无寸铁的老人。
一想到这里,陈光的心就被人紧紧揪住,疼得他几乎要窒息。他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又快了几分,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到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当他抱着那个女人,筋疲力尽地逃回那间隐藏在山坳深处的小木屋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然而,迎接他的不是熟悉的温暖火光,而是一股让他血液都为之凝固的死寂。
木屋的门虚掩着,风雪正将冰冷的寒气灌入屋内。陈光的心猛地一沉,他将怀里的女人轻轻放下,让她靠在门外的柴火堆旁,然后拔出腰间的短刃,一步一步,警惕地挪了进去。
屋内的景象,让他痛不欲生。
桌椅被掀翻在地,碎裂的陶碗和书籍散落得到处都是。墙角那个用来存放草药的木架被粗暴地推倒,各种晒干的草药混杂着泥土,铺了满地。而在屋子中央的地面上,一小滩早已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刺眼。
顾山,出事了。
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足以将他彻底撕成碎片的自责和悔恨,像最滚烫的岩浆,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充满了无边痛苦的咆哮。他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木墙上,坚硬的圆木应声发颤,而他的拳头上,也早已是皮开肉绽。
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如果不是我救了那个女人,叔就不会出事!
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因为极度的悔恨而剧烈地颤抖着。三年前,他失去了兄弟;三年后,他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诅咒的灾星,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他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时,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澈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陈光?”
陈光猛地回头,只见那个被他救回来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正靠在门框上,脸色虽然苍白,但那双在火光下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苏琳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雪地里如天神下凡般救了她的白发男人,竟然真的是她千辛万苦寻找的陈光。
然而,陈光看着她,那双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冷的死寂。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感情,“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苏琳溪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叫苏琳溪。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或许,和你我都有关系。”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光便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痛苦和焦急:“都怪我!是我害了叔!如果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他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甚至开始担心,蓝家的手,会不会已经伸向了远在羊村的父母和弟弟。
看着他那副几近崩溃的模样,苏琳溪的心中猛地一痛。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
“陈光,你先冷静下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越是慌乱,就越是正中敌人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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