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去想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那具尸体……是何源?”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个一直以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对手,那个害死赵四的元凶,竟然……死了?一股荒诞的、夹杂着快意和痛苦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有可能。”苏琳溪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忍,“也可能不是。但那颗金牙,一定是何源的。蓝家的人,用一个死人,甚至可能是他们自己人的死,来伪造了你兄弟的死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光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让他不敢相信、却又无比渴望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因为……”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因为……他还活着!”
“没错!”苏琳溪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个死了的赵四,对你来说是痛苦的回忆,但一个你以为他死了、实际上却活在他们手里的赵四,是什么?是一个能让你投鼠忌器的、最重要的……人质。”
赵四……还活着?
这个念头,像一道最滚烫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他心中所有的犹豫和彷徨!
“好。”他看着苏琳溪,那双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足以将整个世界都彻底焚毁的、复仇的火焰,“我们走!”
决定一下,两人立刻开始收拾行装。陈光将所有能用的工具都打包了起来,甚至还包括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台小型的、可以手摇发电的发电机。
苏琳溪看着他那堆“破铜烂铁”,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带这些干什么?准备在山里开网吧吗?”
陈光被她笑得有些脸红,没有说话。
而苏琳溪的装备,则让陈光大开眼界。她从那个看似不大的登山包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很快就在地上摆了一片。除了军用急救包、净水片这些常规装备,竟然还有两部在当时极为罕见的军用级加密短波电台,一台厚重得像板砖一样的Magellan手持GPS定位仪,以及一台比陈光那台IBM要小巧、轻薄得多的、崭新的Apple PowerBook笔记本电脑。
“你……”陈光看着那些装备,眼睛都直了。
“进山之后,普通的通讯设备都会失效,只有这个能用。”苏琳溪指了指那两部短波电台,又拍了拍自己的电脑,“这里面有我之前下载的所有关于长白山地区的卫星云图和地质资料,比你那张兽皮地图可靠多了。不过,我的电脑需要充电,你那台发电机可能要借我用一下,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你帮发电给它充电。”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包里掏出了几块真空包装的、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进口牛肉干。她撕开一包,递给陈光,自己也拿起一块,优雅地小口吃了起来。
陈光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那早已空空如也的背包,这才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们没有食物了。苏琳溪在雪地里早已耗尽了所有补给,而他今天出来,也只带了半天的干粮。
苏琳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那张总是带着自信笑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尴尬。她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木屋,又看了看陈光,试探着问道:“这里……应该还有吃的吧?”
陈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走到墙角,从一个被踹翻的柜子里,拖出了两个沉甸甸的麻袋。里面是顾山平时储备的、用来过冬的土豆和风干肉。
“就这些了。”他瓮声瓮气地说道。
苏琳溪看着那两袋至少有上百斤的食物,又看了看自己那个早已被高科技装备塞满的小背包,再看了看陈光那虽然宽阔、但也只有一个的肩膀,她那双聪慧的眼睛转了转,随即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陈光,”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些吃的,就交给你了。”
陈光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大小姐模样,嫌弃地撇了撇嘴,但还是默默地将那两个沉甸甸的麻袋,扛在了自己身上。
窗外,风雪依旧。
两个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年轻人,在这间被遗弃的小木屋里,第一次,结成了最坚实的同盟。
他们即将踏上的,是一段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九死一生的探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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