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街道还浸在墨色里，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林默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真皮座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婉家那栋老式居民楼的单元门。
车窗外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苏菲以前总爱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他一夜没睡，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苏婉泛红的眼眶，那模样和记忆里苏菲受委屈时重合在一起，搅得他心口发疼。
他知道这样不对，把苏婉当成苏菲是对她的不尊重，可那股汹涌的保护欲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控制不住。尤其是想到她今天要去民政局，要独自面对那些难堪的手续，他就坐不住了。
五点半，单元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婉背着一个小小的帆布包走出来，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施粉黛，却更显得眉眼清浅——那轮廓，在晨光里看，像极了苏菲刚睡醒时的样子。
林默推开车门走下去，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我送你。”
苏婉吓了一跳，看到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林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刚好路过。”林默的借口拙劣得可笑，却没打算解释，只是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民政局不好停车。”
苏婉犹豫了一下。她确实没力气再去挤公交，昨晚收拾东西到半夜，周明的哭闹和安安的呓语搅得她头痛欲裂，此刻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谢谢。”她低头坐进车里，真皮座椅的柔软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却也更觉局促。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是林默惯用的香水味，和周明身上的机油味截然不同。苏婉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包里装着结婚证和户口本，每一样都像烙铁，烫得她手心发慌。
林默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开车。劳斯莱斯的隔音极好，把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只剩下引擎轻微的嗡鸣。苏婉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觉得像在做梦——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个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普通主妇，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坐着这样的豪车，去办离婚手续。
到了民政局门口，林默把车停在路边：“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了，谢谢您。”苏婉推开车门，声音很轻，“我自己可以。”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走进那栋灰色的小楼，林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跟上去。有些路，她得自己走。
苏婉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红色的小本子，封面印着“离婚证”三个字。她的脸色苍白，却没哭，只是站在路边，茫然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像只找不到方向的鸟。
林默把车开过去，降下车窗：“上车。”
这次，苏婉没再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眼泪才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一颗颗砸在离婚证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她没哭出声，只是肩膀微微颤抖，那压抑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揪。
林默递给她一张纸巾，声音放得很柔：“别憋着。”
苏婉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哽咽着说：“我没地方去了……周明说那房子是他爸妈买的，让我搬出来……”
她原本想带着安安暂时住回娘家，可母亲电话里的犹豫和父亲的沉默，让她没了开口的勇气。婆婆的尖酸刻薄她早就受够了，此刻更不想去看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眼神。
林默沉默了片刻，发动车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临湖的别墅前。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精心打理的花园和白色的独栋小楼，阳光洒在草坪上，亮得晃眼。
“这是……”苏婉愣住了。
“以后你住在这里。”林默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她，“房产证写你的名字，跟我没关系，算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店长奖金。”
苏婉猛地转头看他，眼里满是震惊：“林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现在有地方去吗？”林默的语气很平静，“安安需要安静的环境上学，你需要地方落脚。等你以后站稳了，再还我也不迟。”
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拿出钥匙递给她：“进去看看吧，佣人已经打扫好了，生活用品也备齐了。”
苏婉捏着那串冰凉的钥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知道这不合情理，知道林默对她的好里，或许掺杂着别的情愫，可此刻，她实在没有力气再逞强了。
走进别墅，客厅宽敞明亮，落地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儿童房里摆着崭新的上下床和玩具，显然是特意为安安准备的。主卧的阳台上种着她喜欢的栀子花，正开得热闹。
“林先生怎么知道……”
“张妈说的。”林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眼里的惊讶，补充道，“你以前去别墅做客，说过喜欢栀子花。”
苏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谢谢您。”她转过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房子我会住，但我会写张欠条给您。等我做了店长，每个月还您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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