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婶子被分在她旁边的铺位,看着这环境,又开始抹眼泪:“这……这咋住人啊……比俺家猪圈还不如……”
就在这时,地窝子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身材高壮、颧骨突出、嘴唇肥厚、穿着蓝色劳动布衣服、胳膊上戴着个红袖章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双手叉腰,目光挑剔地扫视着窝棚里的新人。
“都听好了!我是女工班的班长,李金凤!”她的嗓门又尖又亮,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优越感和掌控欲,“到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内务要整洁,按时上工下工,不许偷懒,不许惹是生非!谁要是不听话,可别怪我上报连部,扣你们工分!”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最终落在了缩在角落的苏茉莉身上,上下打量着她那张即使蒙着尘土也难掩清丽的脸,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尤其是新来的,别以为自个儿有什么特别!在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长得好看,在这儿可当不了饭吃,反而容易惹麻烦!都给我放明白点!”
这意有所指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得茉莉心脏一缩。她明显感觉到,这个李金凤班长,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傍晚,工地食堂提供了晚饭——每人一个掺了麸皮的黑面窝头,一碗能照见人影的、几乎看不见油星的清汤寡水煮菜叶。窝头又硬又糙,划得嗓子生疼,菜汤带着一股苦涩的土腥味。
茉莉蹲在窝棚外的空地上,小口小口地啃着冰冷的窝头,就着那寡淡的菜汤,艰难地吞咽着。胃里因为突然接触到如此粗糙的食物而阵阵抽搐。她抬头望去,夕阳的余晖给这片混乱、艰苦的工地蒙上了一层悲壮而残酷的金红色。
身边,是民工们沉默的、狼吞虎咽的咀嚼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因为想家或者无法承受而压抑的哭泣。
那个在卡车上帮她解围的黑脸年轻汉子,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土堆上,背对着众人,默默地吃着同样的食物,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而挺拔。
刘麻子则和几个看起来同样油滑的民工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低声说笑着,目光不时瞟向女工这边,尤其在茉莉身上停留。
李金凤班长端着饭碗,从茉莉身边走过,脚步顿了顿,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什么也没说,又昂着头走了。
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了天空,工地上亮起了零星昏暗的灯火,与远处开山炮的闪光交相辉映。地窝子里,挤满了疲惫不堪的身体和压抑的叹息。
茉莉躺在冰冷坚硬、散发着霉味的通铺上,身下的稻草硌得她生疼。她睁大眼睛,望着头顶那片模糊不清的、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的黑暗,耳边是工地上永不间断的机械轰鸣和身边女人们沉重的呼吸与梦呓。
弟弟的前途,母亲的病容,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赵振国那冷漠审视的目光,孙干部闪烁的眼神,王连长铁血的面孔,李金凤毫不掩饰的敌意,刘麻子不怀好意的窥探……还有这片巨大、狰狞、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工地……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她知道,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清水河边那个单纯的村姑苏茉莉。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在这里,在这片充满艰辛与暗流的地方,挣扎着,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她悄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黑暗中,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与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如同野草般顽强的求生火焰。
明天,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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