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转眼就到了冬至。工地上的生活虽然艰苦,但节气的仪式感却不能少,尤其是“冬至大如年”的说法深入人心,食堂早就开始为这顿重要的饺子宴做准备了。
今年的冬至,似乎比往年更加热闹。指挥部特意多批了一些猪肉和白菜,食堂的女工们更是干劲十足,摩拳擦掌,准备让大家吃上一顿终身难忘的饺子。
苏茉莉穿着那件暖和的新棉大衣,和胡彩霞一起,带着女工们忙得团团转。和面的、剁馅的、擀皮的、包饺子的,食堂里热气腾腾,欢声笑语,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和节日的喜悦。
“今年这饺子馅可真香!肉放得足!”桂兰婶子用力搅拌着大盆里的馅料,脸上笑开了花。
“那是!指挥部对咱们可是没得说!”小娟一边飞快地擀着饺子皮,一边附和。
胡彩霞今天也格外卖力,她负责调馅的咸淡,尝了一口后,满意地点点头:“嗯,味儿正好!保管让大家吃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老王头背着手在食堂里溜达,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乐得合不拢嘴:“好啊!真好!咱们工地,越来越像个大家庭了!”
就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孙干部又笑呵呵地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炊事班的战士,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筐。
“同志们,辛苦了!赵团长知道今天冬至,大家包饺子,特意让后勤处送来点‘特殊物资’,给咱们添个彩头!”孙干部说着,掀开了竹筐上的盖布。
众人好奇地围过去一看,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竹筐里,竟然是几十个圆滚滚、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有一小布袋品相极好的、饱满的大红枣!
苹果和红枣!这在冬天可是稀罕物!尤其是这么水灵的红富士苹果,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
“哎呀!苹果!真好看!”
“还有红枣!包在饺子里肯定香!”
“赵团长想得可真周到!”
女工们兴奋地议论着。茉莉看着那些红艳艳的苹果和红枣,心里像被蜜糖浸过一样,甜丝丝的。她几乎能想象出,他吩咐后勤处准备这些“特殊物资”时,那冷峻面容下隐藏的细致关怀。
“团长说了,”孙干部提高嗓门,传达着指示,“苹果每人一个,饭后尝尝鲜。这红枣嘛,就掺在饺子馅里,包成‘鸿运当头’饺,看哪个幸运的同志能吃到,寓意来年红红火火,好运连连!”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桂兰婶子赶紧抓了一把红枣,用温水泡上,准备一会儿切碎了拌进馅料里。
有了这份“特殊”的加持,大家包饺子的热情更加高涨。当一只只元宝似的、其中混杂着个别带着红枣碎丁的饺子被码放在盖帘上时,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傍晚,下工的哨声响起,民工们像潮水般涌向食堂。当看到窗口里那白胖胖、热气腾腾的饺子,以及旁边筐子里那红艳艳的苹果时,整个食堂都沸腾了!
“饺子!苹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听说饺子馅里还有红枣哩!看谁运气好!”
赵振国和几位指挥部领导也来到食堂,和民工们一起过节。他依旧穿着军装,外面罩着军大衣,神情比平日温和些许。他端着饭盒,打了满满一勺饺子,又拿了一个红苹果,找了个位置坐下,和周围的民工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茉莉和胡彩霞站在窗口负责分发。看着大家吃得香甜满足的样子,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茉莉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就在这时,基坑突击队的张老大端着饭盒挤到窗口,咬了一口饺子,突然“哎哟”一声,从嘴里吐出一个红枣核!他愣了一下,随即举起那颗红枣核,兴奋地大喊:“哈哈哈!俺吃到了!鸿运当头!俺吃到红枣饺了!”
食堂里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欢呼和善意的哄笑!
“张老大,明年你要走大运了!”
“请客!必须请客!”
张老大笑得见牙不见眼,宝贝似的把那个红枣核擦干净放进了口袋。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将冬至聚餐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几乎每个人都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的饺子,希望能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茉莉看着这热闹温馨的场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偷偷抬眼,望向赵振国坐的方向。他正和一个老民工说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头,视线穿越喧闹的人群,与她对上。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瞥。但茉莉却仿佛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这冬至夜色般温和的笑意。
她的心猛地一跳,慌忙低下头,假装忙碌地收拾着窗口台面,脸颊却像被火烤过一样,热得发烫。
这个冬至,因为一份“特殊”的饺子馅,因为红艳艳的苹果,更因为那无声却温暖的注视,在茉莉的记忆里,刻下了无比幸福和甜蜜的印记。冬夜虽寒,但食堂里洋溢的温情和每个人心底升腾起的希望,却足以驱散所有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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