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那黑袍追兵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对岸洞窟深处,苏星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强烈的虚弱感与星核的剧痛瞬间如潮水般涌上,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从星穹秘境中艰难取出一小瓶稀释过的神水泉泉水,自己抿了一小口,又将剩余的大部分小心喂入韩明远干裂的唇间。
泉水入口,一股温润的生命能量迅速散开,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经脉,勉强稳住了她即将崩溃的身体状态。韩明远喉结滚动,吞咽下泉水,脸上那不正常的青黑之气似乎淡了一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但依旧昏迷不醒,手臂上的乌黑诅咒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着。
此地不宜久留。那黑袍人实力强横,幻象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苏星临喘息片刻,恢复了一丝力气,她环顾这个临水的洞穴。目光落在湍急的暗河与对岸的洞口,又扫过来时那唯一的甬道。不能再走回头路,对岸是刚引开追兵的方向,风险太大。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洞穴上方,靠近穹顶的岩壁处,那里有一道狭窄的、被钟乳石半遮掩的裂隙,似乎通往另一处空间。
“我们上去。”苏星临对勉强维持一丝清明的韩明远低语,声音沙哑。
借助岩壁的凸起和钟乳石,苏星临背着韩明远,如同最艰难的攀岩者,一点点向上挪动。每一下发力都牵扯着星核的伤势,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韩明远虽意识模糊,却本能地用未中毒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肩膀,减轻她的负担。
终于,两人艰难地钻入了那道裂隙。裂隙之后,是一个仅能容纳两三人蜷缩栖身的狭小平台,位置隐蔽,下方有钟乳石遮挡,不易被下方察觉,又能听到暗河的水声判断动静。
暂时安全了。
苏星临将韩明远小心放平,让他靠坐在岩壁上。自己也脱力般坐下,剧烈地喘息着。她检查了一下韩明远的情况,诅咒依旧,但神水泉泉水似乎暂时稳住了他的生机,没有继续恶化。
必须尽快处理两人的伤势,尤其是韩明远的诅咒。
她再次尝试调动【生命织缕】,淡金色的细丝如同最精微的绣针,探入那漆黑的诅咒之中。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神水泉泉水补充了些许元气,或许是绝境中潜能被激发,她对生命织缕的掌控似乎精细了一丝。
她能“看”到那诅咒并非浑然一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不断蠕动、吞噬生机的寂灭符文构成。强行净化依旧艰难,但她开始尝试引导这些细丝,不是正面冲击,而是如同织网般,极其小心地将一部分诅咒符文暂时“隔绝”开来,减缓其活性。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对心神和力量的消耗巨大。苏星临全神贯注,额角青筋隐现,指尖微微颤抖。时间在寂静与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韩明远手臂上一小片区域的乌黑颜色似乎真的淡去了一丝,虽然相对于整体而言微不足道,却是一个振奋人心的信号!
也就在这时,韩明远悠悠转醒。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手臂上传来的、如同万蚁啃噬又混合着奇异温暖的复杂感觉。睁开眼,便看到苏星临近在咫尺的、苍白却无比专注的侧脸,以及她指尖那缕顽强闪烁的淡金光芒。
她没有说话,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指尖方寸之间。汗水沿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韩明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她因消耗过度而微微凹陷的眼窝,看着她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一种混合着心疼、愧疚与难以言喻情愫的情绪汹涌澎湃。
他想起云瑾消散前,将阵盘交予他时,那无声的托付。想起自己曾发誓要护她周全,如今却一次次让她陷入险境,甚至需要她拖着伤体来救自己。
他伸出未中毒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握住了苏星临空着的、冰冷的手。
苏星临指尖的星辉微微一颤,却没有停下疗愈。她抬起眼,对上韩明远复杂而深沉的目光。
“别分心。”她声音很轻,带着疲惫。
韩明远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辛苦你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四个沉重无比的字。
苏星临摇了摇头,重新专注于驱除诅咒,但被他握住的手,却没有抽回。在这绝境之中,这点无声的扶持与温度,显得格外珍贵。
短暂的休息与苏星临不计代价的疗愈,让两人恢复了一丝行动力。韩明远手臂上那一小片被暂时“封印”的诅咒区域,虽然无法根除,但至少证明【生命织缕】是有效的,给了他们前往蚀骨风窟的信心。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前往蚀骨风窟。”苏星临低声道,将云瑾残留的意念线索和自己的推测告知韩明远,“只有找到同源力量的核心,才有可能彻底逆转这诅咒。”
韩明远点头,眼神恢复了几分锐利:“听你的。”他尝试活动了一下中毒的手臂,依旧麻木刺痛,无法用力,但体内的罡气在神水泉帮助下恢复了些许,勉强能够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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