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所在的巷子,” 顾沉舟的声音从窗帘边传来,冷得像冰,“下月底之前,让你爸搬走。别想着跟我讨价还价,顾家要拆的地方,没人能拦得住。”
苏清沅蹲在地上,捡起拆迁通知书。纸张边缘锋利,划破了她的指尖,渗出血珠。她想起父亲说的 “那是我和你妈住了二十年的家,小远的照片还挂在墙上”,想起储物间里压在饼干盒底的高中课本,扉页上写着 “小远的老师姐姐”—— 那是她和小远的家,是她唯一能称得上 “根” 的地方,现在却要被顾沉舟亲手拆掉。
“先生,能不能…… 能不能晚一点拆?” 苏清沅的声音带着哀求,“我爸他瘫痪在床,搬起来不方便,而且…… 而且小远的照片还在里面……”
“小远?” 顾沉舟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嘲讽,“就是你那个死了的弟弟?苏清沅,你别以为用死人博同情我就会心软。我说了,下月底之前必须搬,你要是做不到,就别再待在顾家了。”
他的话像冰锥,扎在苏清沅心上。她攥着拆迁通知书,指尖的血渗进纸里,晕成一小片红,像小远当年肺炎咳在病历上的血。通风口的风吹进来,带着顾忠刚才塞给她的信封的温度,可这点暖,在顾沉舟的冷漠面前,连一秒钟都撑不住。
“我知道了。” 苏清沅慢慢站起来,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会让我爸搬的。”
她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像灌了铅。走到门口时,突然听见顾沉舟说:“等等。”
苏清沅回头,看见他从床头柜上拿起那张被咖啡泼过的蜡笔画 —— 不是她以为的 “藏在通风口”,而是被顾沉舟找出来了,蓝色的海浪上还沾着咖啡渍,小远画的火柴人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这张画,” 顾沉舟捏着画纸的边角,像捏着什么脏东西,“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别放在我书房里,看着心烦。”
苏清沅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过画纸,紧紧抱在怀里。画纸还带着顾沉舟指尖的冷意,咖啡渍的味道混着油墨味,呛得她眼睛发酸。她不敢看顾沉舟的脸,只说了句 “谢谢先生”,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卧室。
楼梯间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苏清沅抱着画纸,蹲在楼梯拐角,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咖啡渍上,把蓝色的海浪晕得更模糊了。她想起顾忠说的 “藏在通风口”,想起老人袖口的温度,突然明白 —— 顾忠是故意让顾沉舟 “找到” 这张画,又故意让他 “施舍” 给她,只是为了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把画留在身边。
通风口的风还在吹,带着后花园的桂花香。苏清沅把画纸贴在胸口,像抱着小远温热的身体。她知道,这座别墅是牢笼,顾沉舟是掌控牢笼的人,可只要这张画还在,只要顾忠还愿意帮她,她就能再撑撑 —— 撑到母亲透析指标变好,撑到父亲能住上安稳的房子,撑到她能兑现对小远的承诺,带他去看真正的海。
只是她没看见,在她蹲在楼梯拐角哭的时候,顾忠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老人从口袋里掏出张拆迁名单,上面苏家村的那一行,被他用铅笔划掉,又在旁边写了个 “缓拆”,字迹轻得像要被风吹走 —— 在顾家几十年,他第一次违背顾沉舟的命令,只为了给这个苦命的姑娘,留最后一点家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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