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的时钟 “滴答” 作响,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苏清沅早已麻木的神经。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腿蜷缩在胸前,右手无意识地摸着左手口袋 —— 那里曾经装着父亲镰刀上的铁锈,现在只剩下一片柔软的布料,和布料下空荡荡的皮肤。
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的缝线,这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整整三天。从铁锈遗失的那天起,她就像被抽走了最后一根弦,连机械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佣人送来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面包已经变硬,牛奶也凉透了,杯壁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奶渍,像她心里那些早已干涸的眼泪。
“苏小姐,顾先生来了,在楼下等您。” 佣人轻轻敲门,声音比往常更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畏惧。这些天,她看着苏清沅日渐枯萎的样子,像看着一朵被抽走水分的花,连呼吸都透着脆弱。
苏清沅没有动,也没有回应。直到佣人第三次敲门,她才慢慢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向门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知道了。”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蜷缩而发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下楼时,她看到顾沉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黑色的风衣搭在沙发扶手上,领口还沾着外面的寒气。
“你终于肯下来了。” 顾沉舟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像在看一件失去价值的物品,“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关到死。”
苏清沅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对面的椅子旁,慢慢坐下。椅子的皮革很凉,贴在她单薄的衣服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顾沉舟把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里面有两样东西,你看看。”
苏清沅伸出手,指尖碰到纸袋的瞬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她慢慢打开纸袋,首先掉出来的是一张照片 —— 照片上的苏家村老房子废墟已经被推平,几辆挖掘机正在作业,旁边立着一块崭新的广告牌,上面写着 “海滨度假社区 即将启幕”,鲜艳的色彩刺得她眼睛生疼。
“你的老房子,以后会变成度假酒店,” 顾沉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以后来这里的人,只会知道这里是度假胜地,没人会记得曾经有个苏家,有个叫苏清沅的人。”
苏清沅拿起照片,手指在广告牌上轻轻划过,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她想起小时候在老房子院子里种的桃树,想起小远在桃树下画的海浪,想起母亲在桃树下织的围巾 —— 那些曾经鲜活的画面,现在都变成了广告牌上冰冷的文字,再也回不来了。
她把照片放在一边,从纸袋里拿出第二样东西 —— 一张医院的诊断书,上面写着林晓的名字,诊断结果是 “多处软组织挫伤,伴随轻微脑震荡,需住院观察”,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患者因拒绝配合调查,与看守人员发生冲突,导致伤情加重”。
“林晓……” 苏清沅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顾沉舟,“她为什么会受伤?你们不是说,只是拘留她吗?”
“她自己不配合,能怪谁?” 顾沉舟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看守人员说,她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还试图逃跑,最后没办法,只能强行控制她。现在她还在医院躺着,要是再不听话,可能会被转到精神病院。”
苏清沅的手指攥紧了诊断书,纸张的边缘硌得她手心生疼,可她却感觉不到。她想起林晓在机场抓住她的手,说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被带走”;想起林晓把复习资料塞给她,说 “咱们一起考大学”;想起林晓在苏家村的麦田里,跟她一起追着蝴蝶跑 —— 她最好的朋友,因为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去看她。” 苏清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恳求,这是她失去所有念想后,第一次主动开口提要求。
顾沉舟放下咖啡杯,冷笑一声:“看她?你怎么去看她?你连国门都出不去,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怎么去看她?苏清沅,你醒醒吧,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我养在别墅里的一个废物,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
“废物……” 苏清沅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终于还是灭了。她慢慢放下诊断书,身体靠在椅背上,像一个被抽走所有支撑的木偶,随时都会倒下。
顾沉舟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他原本以为,看到苏清沅绝望的样子,他会很开心,会觉得解气,可现在,他只觉得无聊 —— 一个连反抗都不会的废物,连让他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顾沉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语言课不用上了,佣人也会减少,以后你自己做饭,自己打扫房间。我不会再给你寄钱,你要是想活下去,就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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