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密使冯吉的巡察,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北疆王庭投入了一块巨石,虽然没掀起惊涛骇浪,却也搅动得各方不得安宁。
向导周远不愧是苏明一手带出来的,年纪轻轻却滑不溜手,面对冯吉温和却刁钻的询问,总是能“诚恳”地给出一个“合情合理”、又不泄露核心机密的答案,偶尔还会“情真意切”地替北疆“哭穷”“诉苦”,演技堪比话本里的名角儿。
第一天,冯吉提出要“检视北疆民生与仓储”。周远便带着他,参观了王庭外围几个规划整齐、但显然刚刚兴建不久、居民脸上还带着拓荒者特有风霜色的聚居点,看了虽然简陋但孩童书声琅琅的学堂,又去看了堆满毛料、皮货、茶叶、粮食(主要是从大夏和楼兰购入)的公共仓库。账簿清晰,条目分明,收入支出都有据可查,只是结余的数字嘛……在苏明的“巧妙”调整下,总是徘徊在“刚刚够用、略有结余以备不时之需”的边缘,充分展现了北疆的“清贫”与“精打细算”。
“北疆初定,百业待兴,虽有互市之利,然人口日增,开销浩大,又要抚恤阵亡伤残将士,实在是……捉襟见肘啊。”周远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将一个“艰难维持、忠心为国守边”的地方首领形象勾勒出来。
冯吉抚须听着,不时点头,脸上带着“理解”和“赞许”的微笑,偶尔问几个关于税收比例、粮食储备周期、与楼兰交易的具体条款等细节问题,周远都对答如流,数据分毫不差——当然,都是可以公开的那部分。
“李总负责人治政有方,开源节流,甚好。”冯吉笑眯眯地评价,目光却扫过仓库角落里几口贴着特殊封条、守卫明显比其他区域森严的木箱。周远立刻“解释”:“哦,那是墨工坊那边需要的一些特殊矿石原料和试验品,能量不太稳定,怕有危险,所以单独存放。”
冯吉点点头,没再多问,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第二天,巡察重点转向“防务”。冯吉在周远陪同下,检阅了王庭常备军的例行操练。张狂和石虎虽然身上带伤没露面,但留下的副手们也不是吃素的,将队伍操练得杀气腾腾,军容严整,弓马娴熟,充分展现了北疆战士的血勇之气。但也仅限于此,什么地髓连弩、特种小队、秘密训练场,自然是看不到的。
“北疆军卒,颇有悍勇之风。”冯吉看完操练,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只是不知,应对如鬼哭林那般非常规妖物,可有特别之法?军中祭司与工匠,作用几何?”
周远早有准备,一脸“后怕”和“庆幸”:“不瞒冯大人,此前毫无经验,全赖将士用命,以血肉之躯硬抗,辅以火攻与普通药剂,伤亡惨重。经此一役,总负责人已责令乌木祭司与墨工坊加紧研制专门针对此类邪物的器械与药物,只是……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才、材料、典籍,样样都缺啊!”又是一波“哭穷”加“求援”。
冯吉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校场边缘几间挂着“匠作重地,闲人免入”牌子的石屋,眼中若有所思。
第三天,冯吉提出要“实地察看地脉异常之处”。周远心中暗骂这老狐狸难缠,面上却恭敬地带着他,先是去了已经处理过、但依旧残留着焦黑痕迹和淡淡邪气的鬼哭林边缘(内部用警示牌围了起来,理由是“尚有残留污染,危险未除”),又去了鹰嘴岩那个已经冷却凝固、但依旧狰狞的能量喷发坑。
看着鬼哭林边缘那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腥气,以及鹰嘴岩坑底那琉璃化的岩石,冯吉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些,换上了真正的凝重。
“地脉紊乱,竟至于斯……”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鹰嘴岩坑边的焦土,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紧锁,“能量暴烈而驳杂,确非寻常地动。李总负责人能及时发现并处置,避免更大祸患,功不可没。”
周远连忙道:“皆是分内之事,只恨能力有限,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至今未能查明根源,防患于未然。每每思之,总负责人与苏先生都夙夜难眠。”继续上眼药,强调北疆的“无力”和“需要帮助”。
冯吉没有接话,只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望向西北方向,若有所思:“听闻西北黑山深处,地脉异动更为频繁?可有探查?”
周远心头一跳,面上却茫然:“西北?黑山深处乃是蛮族故地,环境险恶,我等立足未稳,尚未深入探查。冯大人可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只是随口一问。”冯吉笑了笑,不再多说。
接下来的几天,巡察按部就班。冯吉又“视察”了新建的盐矿和铁矿(公开的部分),观看了军民一同兴修水利、开辟新田的场景,甚至还“旁听”了一节学堂的启蒙课。他始终保持着温和有礼、认真记录的态度,提出的问题都在“合理巡察”范围之内,并未刻意刁难,也没有强行要求进入诸如墨工作坊、乌木祭司的阵法核心、王庭深处的英烈祠等被明确告知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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