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遭遇重创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虽经薛宝钗极力弹压,但薛家内部及核心管事圈层中,依旧不可避免地弥漫开一股恐慌与质疑的情绪。变卖大小姐首饰、暂停工坊建设、收缩各项开支……这些举措无不昭示着薛家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
薛蟠依着妹妹的吩咐,硬着头皮去了威远镖局。出乎意料的是,威远总镖头并未过多为难,反而对薛蟠好言安抚,言道走镖本就有风险,此次天灾实属意外,赔付之事可以容后缓议,甚至主动提出若薛家日后商队再行,威远镖局仍愿承接,并可酌情降低保费。薛蟠回来将情形一说,薛宝钗心中稍安,看来威远镖局看重的是薛家潜在的长期合作价值,不欲在此时落井下石,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供货商那边却没那么好应付。几家与薛家合作多年的大供货商,似乎嗅到了什么风声,前来结账的周期明显缩短,言语间也多了几分试探。恒舒典也出现了几起大额典当物到期,客户不再续当,直接赎走的情况,虽未形成挤兑风潮,但现金流已然吃紧。
文嵇那边秘密变卖薛宝钗首饰的行动进行得并不顺利。那些精巧的金玉首饰,送入当铺或私下寻买主,价格都被压得极低,且一时之间也难以全部脱手,杯水车薪。而他从官面上探听的消息更是令人心惊——山东那段官道年久失修确有其事,但据一位在工部任职的旧友透露,年初工部曾拨下一笔专款用于修缮那段官道,款项却不知为何迟迟未能到位,最终不了了之。更蹊跷的是,近半年在那段路上出事的商队,除了薛家,还有另外两家,那两家也都是京城中近年势头颇猛的皇商,背景不如薛家深厚,遭灾后已是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东家,”文嵇面色凝重地向薛宝钗禀报,“此事恐怕……并非单纯的意外。像是有人故意借此铲除异己,或是……杀鸡儆猴。”
薛宝钗坐在书案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窗外秋雨淅沥,更添几分寒意。她心中那片疑云愈发浓重。是谁?目的何在?是针对薛家,还是针对所有试图冒头的皇商?
“我们如今,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薛宝钗缓缓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另辟蹊径,找到新的财源,而且要快。”
文嵇愁眉不展:“可如今资金匮乏,信誉受损,寻常生意难以周转。开拓新路,谈何容易?”
薛宝钗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里放着几块织坊试制的混纺布样,以及一小罐济仁堂新制的秋梨膏。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北静王府夜宴上,三皇子妃那句看似无心的问话——“可有制成便于携带的丸散?”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
“文先生,”她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我们或许,可以把目光放得更‘小’一些。”
“更小一些?”文嵇不解。
“以往薛家生意,动辄成千上万两,瞄准的是达官贵人,宫内采办。”薛宝钗站起身,走到那几块布样前,“但天下最多的,还是寻常百姓,小门小户。他们或许买不起整匹的苏杭绸缎,用不起名贵的野山人参,但他们也需要穿衣,也会生病。”
她拿起那块混纺棉麻布:“这种布,成本低廉,质地却比寻常粗布结实耐磨,花色也可做得朴素大方。若我们将它裁制成成衣,或是直接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论尺售卖,目标不是勋贵府邸,而是京中的普通吏员、学堂士子、乃至市井百姓,你觉得如何?”
文嵇一怔,随即眼中亮起微光:“东家是说……薄利多销?”
“不错。”薛宝钗点头,又拿起那罐秋梨膏,“还有这秋梨膏,以及济仁堂其他一些常用成药。若我们将它们分装成小份,价格定得极低,不仅在铺子里卖,还可尝试与城中那些小杂货铺、茶摊、甚至走街串巷的货郎合作,让他们代售。让寻常人家有个头疼脑热,不必去医馆抓药,花几个铜板就能买到对症的成药,你说,他们会买吗?”
文嵇越听眼睛越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妙啊!东家!此计大妙!如此一来,我们便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销路!虽然单笔利润微薄,但架不住量大!而且能迅速回笼资金!只是……如此做法,恐被同行讥笑为‘自降身份’,与市井小贩为伍……”
“身份?”薛宝钗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活不下去,还要身份何用?况且,商道之本,在于流通。能将货物送到最需要的人手中,便是本事。谁规定皇商就只能做王侯将相的生意?”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沉肃:“而且,此举或许还能为我们赢得另一重看不见的保障。”
文嵇疑惑:“东家指的是?”
“民心,或者说,口碑。”薛宝钗目光深远,“若薛家之物,能惠及寻常百姓,深入人心。届时,即便有人想动薛家,也要掂量掂量,会不会引起民怨。这,或许比任何权贵靠山都更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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