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角落,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但周围的空气里,盘踞着无数道窥探、怜悯,以及幸灾乐祸的视线。
它们像无形的触手,都伸向同一个地方——角落里的秦峰。
“就是他,挑战陆承的那个。”
“呵,被一篇论文直接碾成渣了,居然还敢来图书馆。”
一个男生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轻蔑,但看向秦峰的眼神里,又混杂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佩服。
“这心理素质,绝了。”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
“强个屁,我看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没戏,直接躺平了。”
秦峰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他的面前,没有一本时下热门的学术专着,只有几摞码放整齐,书页泛黄、边缘破损的陈旧档案。
《安西省地方志·1978年卷》。
《当代经济史研究·特刊·第三期》。
最上面的一份,是张褶皱的复印地图,标题用潦草的手写体标注着——“红星人民公社规划草图”。
他的指尖,正沿着草图上一条褪色的虚线缓缓移动。
那条虚线,连接着“集体农场”与“社办工厂”。
一个在当年看来,如同痴人说梦的构想。
两天。
他把自己活埋进了这些故纸堆里。
当陆承和所有人都在仰望那片由他划定的“未来”时,秦峰却一头扎进了三十年前。
扎进了那个被时代洪流淹没,被学术界遗忘的“过去”。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一个个失败的数据。
在他眼中,却逐渐重构、燃烧,最终拼凑成一场轰轰烈烈又无声无息的悲剧。
他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周老那个方案的核心——打破城乡二元结构,盘活生产要素。
这十六个字,竟与他记忆深处,二十年后一份国家级战略文件上的八个字,跨越时空,悄然重合。
城乡统筹发展。
理论没有错。
错的是时代。
是那个时代没有市场经济的土壤,没有配套政策的灌溉,更没有看见土地上那些农民最朴素的个体欲望。
理论跑得太快,时代没能跟上它的脚步。
秦峰放下档案,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脑中悄然浮现。
他不准备写论文。
那种东西,不过是象牙塔内的习作,是陆承最引以为傲的战场。
为什么要闯进别人的主场,用别人的规则玩一场必输的游戏?
他要写的,是一份足以呈上决策者案头的政策研究报告。
这份报告,不是为了向周老证明自己有多聪明。
而是为了替周老那场夭折了三十年的理想,完成一场迟到的翻案。
这是对陆承那篇完美论文的……
降维打击。
深夜,宿舍。
王凯的鼾声如雷,电脑主机嗡嗡低鸣。
秦峰坐在屏幕前,幽白的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
新建文档。
光标在标题栏上闪烁。
他没有片刻迟疑,指尖落下,一字一字地敲击着键盘。
《关于“红星公社”试点失败原因复盘及新时代应用价值分析》。
写完标题,他停顿了。
这东西,是一颗炸弹。
直接投给周老?
不行。
目的性太强,姿态太难看,会显得自己功利又急切,反而落了下乘。
周老那种级别的学者,最反感的就是投机钻营。
秦峰的手指重新在键盘上敲击,打开了校内文献检索系统。
他输入了三个关键词。
【周怀瑾】
【红星公社】
【学术论战】
屏幕上,信息流瀑布般刷新。
无数蒙尘的旧论文、会议纪要被他快速扫过。
终于。
一个名字,反复出现在周怀瑾的对立面。
李毅。
华夏大学经济学院的泰斗。
前世的记忆碎片被瞬间激活,与眼前的资料完美吻合。
就是他。
当年反对周怀瑾方案最激烈的人,两人因此结下了几十年的梁子,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秦峰的指尖停在鼠标上。
他的唇角,无声地牵起。
还有什么,比让当年的“死对头”来亲口肯定,更能证明这份报告的含金量?
还有什么,比借“宿敌”之手,来为周老送上这份迟到的加冕,更能彰显自己的格局?
一石二鸟。
秦峰花了整整两天两夜,几乎不眠不休。
当文档的最后一个句号敲下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但眼底的光,却比窗外的晨曦更亮。
这把刀,磨好了。
周五下午,阳光正好。
陆承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定制白衬衫,手里提着一个用深色木盒精心包装的礼盒,里面是一套他托人从海外拍回来的绝版古籍,价值不菲。
他走在通往教职工家属区的林荫道上,每一步都从容自信,引来路过女生们频频的回望与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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