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族?林弃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他在老医师藏在床底的杂记里见过,只潦草地写着“影族,擅隐术,因逆规被灭,遗址在西漠”,其他的再无记载。他还想追问影族到底藏了什么拓片,却见林牧突然背过身,银甲的肩线在残阳的光带里绷得笔直,像一块没有感情的铁板,连发丝都没动一下。
“不该问的别问,”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比永安城寒冬的井水还要凉,“守住秩序,才能活下去。这是我在西漠平乱时,用三条同袍的命换来的教训。他们就是因为对‘异常’心软,没及时上报,最后被魔物撕成了碎片,连尸骨都没捡回来。”
林弃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眼眶发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想起三年前兄长离家时,蹲在他床边,把最后一块麦芽糖塞给他,说“等哥混出模样,就接你去永安城住大房子,再也没人敢欺负你”;想起刚才兄长挡在碑林前,用身体护住无字碑,面对百夫长的刀也没退一步的背影;再看看此刻背对着他、语气冰冷的林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涩,像吞了半罐没熟的青梅。
“所以,你昨天埋下感知符印,不是担心我,是为了监视我?监视石碑?”林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失望比愤怒更重。
林牧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肩膀微微颤抖,却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门板上的破洞,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冒出来:“我是天刑官候补,监测异常是我的职责。碑林的异动上报后,算师大人已经标注了‘高危’,我若不盯着,明天来的就不是外围巡狩,是凌霄神将的亲卫,到时候别说你,整个林家都得陪葬。”
这句话彻底浇灭了林弃心里的那点暖意。他握紧匿气符,转身就要往门外走——既然是职责,那这符纸,怕也是兄长“监视”的一部分吧?用一张符纸换他的信任,换对石碑的掌控,这就是天刑院教给兄长的“秩序”?
“等等。”林牧突然开口,伸手想拉住他,指尖快要碰到林弃衣袖时,却像被火烫了一样,硬生生顿住,又猛地收回手,指节泛白,在黑暗中也能看出他的慌乱。
林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黑暗中,他听见“啪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滚过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借着门缝的光,他看见一片灰扑扑的玉简从林牧袖中滑落,滚到他脚边,上面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槐叶,边缘磨得光滑发亮,显然被人摩挲过无数次。
林牧的脸色瞬间变了,在黑暗中也能看出他的惊慌失措,他下意识想去捡,膝盖都弯了,却又硬生生定在原地,只是死死盯着那片玉简,仿佛那不是块巴掌大的硬物,而是能引爆整个天刑院的炸弹。
林弃弯腰捡起玉简,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玉质,就觉得一股熟悉的温热传来——和无字碑的纹路、掌心的灵光一模一样!玉简正面刻着“定序”二字,字迹深峻,却有几处磨损得看不清笔画,显然是常年被人攥在手里;背面画着个模糊的碑形图案,碑顶有一道裂痕,和他昨晚在无字碑上看到的裂缝位置、形状,分毫不差!
“这是……”林弃刚要发问,就被林牧急促的声音打断:“别问!也别让任何人看见!藏好它,就当从没见过!要是被天刑院的人发现,你我都得死!”
他的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像是怕极了这玉简暴露。林弃心里一动,瞬间明白这玉简绝不是普通之物——能让天刑官候补如此忌惮,又和无字碑同源,说不定藏着石碑的秘密,藏着“定序”和“逆规”的真相。他没再追问,趁着林牧转身平复情绪的间隙,迅速将玉简塞进腰带内侧,贴着皮肤藏好——那里是最隐蔽的地方,连搜身都未必能发现。
“巡狩快换班了,百夫长还在族老院等着回话,我得回去。”林牧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推开房门,外面的风声涌了进来,带着巡狩换班时的吆喝声,“记住我的话,安分些,别靠近碑林,别碰任何和石碑有关的东西,别让我……不得不动手清理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把钝刀,在林弃心上慢慢割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林牧的背影消失在槐树叶的阴影里,银甲的光越来越淡,像熄灭的蜡烛,直到彻底融入暮色,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的匿气符已经被汗浸湿,软塌塌地贴在手上。
他靠在腐朽的门板上,望着天上渐渐升起的残月,心里乱成一团麻。兄长的话、掉落的玉简、碑上的纹路、天刑院的追查,像无数根线缠在一起,理不清,解不开。林牧明明在帮他,给了他匿气符,替他挡了百夫长,却又处处防备,不肯透露半分真相;明明知道石碑的秘密,手里握着和碑同源的玉简,却又死守着天刑院的“秩序”,把“清理逆规者”挂在嘴边;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推不开,砸不破,只能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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