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渊鳐的鳍划开黄沙时带起的热风,渐渐被一股湿润的凉意取代。林弃坐在鳐背前端,能清晰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在攀升——西漠特有的干燥灼热正被某种更复杂的气息稀释,那气息里混着水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生锈的钝涩感,是时间规则紊乱时特有的味道。
“快到了。”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偏着头望向左侧的沙丘尽头,那里的天际线比别处更低,隐约能看到一抹暗沉的绿色,“逆流河的水色特殊,隔着三里地就能认出来。”
林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随着腐渊鳐加快速度,那抹绿色越来越清晰,渐渐铺展开来,变成一条横亘在荒原与密林间的墨绿色河流。河水表面不像普通河流那样有波纹,反而像一块凝固的翡翠,只有细碎的银光在水面下流转,像无数颗被打碎的星辰,那正是梗概里提到的“时间规则紊乱的征兆”。
靠近河岸时,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岸边没有寻常河流该有的水草,只有几株枯死的歪脖子树,树干上缠着断裂的绳索和朽坏的木片,显然是之前试图渡河的修士留下的遗物。有的树干上还嵌着半块船板,船板边缘不是被河水浸泡腐烂,而是呈现出一种“瞬间老化”的脆裂感,用指尖一碰就簌簌掉渣。
“普通木船刚靠近河岸,就会被时间乱流加速老化,撑不过半柱香就会散架。”玄跳下鳐背,伸手摸了摸腐渊鳐的硬甲,指尖划过甲面上密密麻麻的划痕,“这些都是之前穿越乱流时留下的,最深的那道,是去年遇到‘时间回滚’时被河底的巨石刮的,当时它差点把我们甩下去。”
林弃也跟着下鳐,走到河边蹲下,指尖刚要触碰河水,就被玄一把拉住:“别碰!普通修士的手沾到,会瞬间老化十年,皮肤直接皱成树皮。”他指了指腐渊鳐嘴里衔着的水草,“只有它嘴里的‘定水芝’能中和河水的紊乱之力,等会儿我们坐在它背上,它会用芝草的灵气在周围罩一层屏障。”
腐渊鳐像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低低鸣叫一声,嘴里的定水芝轻轻摆动,叶片上的水珠滴落在河面上,没有溅起涟漪,反而像融入了一块果冻,缓缓沉入水中,只留下一道淡绿色的痕迹。
两人重新跨上鳐背,林弃握紧缰绳,轻轻扯了一下——腐渊鳐会意,四鳍轻轻一摆,缓缓驶入河中。刚进入水面的瞬间,林弃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屏障从鳐背扩散开来,将河水的湿冷和紊乱气息隔绝在外,定水芝的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安心了不少。
河水比看起来更深,腐渊鳐的大半身体都没入水中,只有背部和鳍露出水面。林弃低头看向水下,能看到墨绿色的河水深处,偶尔有淡银色的光带掠过,像游鱼一样穿梭,玄说那是“时间流的痕迹”,不能靠近,否则会被卷入未知的时间节点。
“前半段河很稳,真正危险的是河心的‘乱流带’。”玄靠在林弃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去年有个修士不信邪,非要自己划船过乱流带,结果遇到‘时间加速’,船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堆朽木,人掉进河里,我们捞上来时,他已经从二十岁变成了七八十岁的老头,连话都说不清了。”
林弃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锈剑——剑鞘是普通的木头做的,要是遇到时间加速,恐怕会瞬间朽坏。他刚想把剑收进噬界胃囊,就感觉到腐渊鳐的速度突然变快,周围的河水开始轻微晃动,水面下的银色光带变得密集起来。
“来了,坐稳!”玄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
话音刚落,周围的河水突然“嗖”地一下加速流动!不是普通的水流加速,而是带着一种“时间压缩”的诡异感——林弃能清晰看到,自己手腕上之前战斗留下的细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连疤痕都消失了;再低头看锈剑,剑鞘上原本淡淡的木纹,瞬间变得深褐,表面快速覆盖上一层铁锈,连剑柄的缠绳都开始发黄、断裂,仿佛这把剑已经被搁置了几十年。
“是时间加速!别碰任何东西!”玄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他正用影蚀之力加固周围的屏障,“腐渊鳐能抵抗,但我们的随身物品不行,赶紧把重要的东西收进胃囊!”
林弃不敢耽搁,立刻将锈剑、《影族遗迹考》和几枚规则碎片都塞进噬界胃囊。刚收完,就看到鳐背上的一块小石子,在眨眼间从普通的石头变成了风化的沙粒,簌簌落在河里,瞬间被水流冲走。
就在这时,河水突然又骤然静止!
所有的流动都停了下来——溅起的水珠悬在半空,腐渊鳐摆动到一半的鳍定格在水面,连玄说话时呼出的白气都凝固在空气中。林弃甚至能看到,河底那道淡银色的光带,此刻像一条冻住的蛇,纹丝不动。
“别碰那些水珠!”玄的声音也变得滞涩,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是‘时间静止’,水珠里裹着‘时间停滞力’,沾到会被定在原地,直到下一次乱流来临时才能解开,去年有个村民的手被水珠沾到,定了整整三天,差点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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