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克孜冰碛垄营地的风雪似乎小了些,但空气中的肃杀并未完全消散。几辆“玄甲”的装甲越野车好像沉默的钢铁哨兵,拱卫在营地外围。管家和他带来的几名“技术员”被严密看押在临时搭建的、带有电磁屏蔽功能的拘押帐篷内,李明哲亲自带人进行突击审讯。
营地中央,那台报废的德国钻机旁,王建国带领的工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简陋却实用的暖气管路已经铺设完毕,巨大的燃煤锅炉轰鸣着,滚烫的热水正源源不断地泵入埋设在冻土浅层的管网中。白色的蒸汽在冰冷的空气中升腾弥漫,与尚未散尽的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战场气息。
林薇没有参与审讯,她的战场在冻土之上,更在人心之间。李明哲雷霆手段抓到的“舌头”固然重要,但巴特尔家族的态度,以及这片土地上沉默的大多数——那些真正依靠草场生存的普通牧民的意愿,才是“西线工程”能否真正扎根的关键。
管家递金条和带人破坏的行为,已经暴露了萨肯·巴特尔与“灰狐”的勾结,但这绝不代表所有哈萨克人的选择。她带着小赵和一名翻译,还有几箱紧急调拨的物资(主要是御寒衣物、常用药品和一些高能量食品),再次驱车前往距离冰碛垄工地最近的一个小型牧民定居点——阿克别尔迪村。
这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像散落在雪原上的几粒石子,寂静而贫瘠。低矮的土坯房大多破败,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几头瘦骨嶙峋的牛羊被圈在简陋的围栏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孩子们裹着不合身的旧棉袄,小脸冻得通红,躲在门后或墙角,用怯生生又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些陌生的访客。
村口,一个穿着破旧羊皮袄、拄着根磨得发亮木棍的老牧人,正佝偻着背,用一把豁了口的旧铁锹,艰难地凿着冻结在牲畜饮水槽里的厚冰。寒风卷起他花白的胡须和稀疏的头发。他是阿依帕克老爹,村里最年长也最受尊敬的人。
“阿塔(爷爷)!”小赵用生涩的哈萨克语喊道,快步上前,想接过老人手中的铁锹。阿依帕克老爹抬起浑浊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依旧固执地、一下下地凿着坚冰。铁锹砸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这寂静的村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爹,我们是龙国能源集团‘西线工程’的。”
林薇走上前,用翻译传达着问候,并将一包沉甸甸的御寒衣物和几盒冻伤膏递过去,“天气太冷了,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阿依帕克老爹停下了动作,看了一眼林薇递过来的东西,又抬眼看了看她,眼神里没有感激,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用沙哑的声音,缓慢地通过翻译说道:
“龙国人…又是龙国人。管家老爷昨天派人来传话了,说你们要在我们的神山下挖洞,埋一根会‘放毒’的铁管子。草会死,水会臭,牛羊会得怪病…你们带来的这些东西,能换回干净的草场和泉水吗?能换回我们祖祖辈辈放牧的安宁吗?”他的话语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林薇心头。
谣言!又是“灰狐”散播的致命谣言!管家被抓了,但毒液早已渗透进这片土地!就在这时,几个穿着相对体面些的村民围拢过来,他们是管家的亲信或者得到过些许好处的人。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后来知道叫库尔曼)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声音很大,显然是说给所有村民听的:“哼!黄鼠狼给鸡拜年!送点破衣服烂药膏就想收买人心?管家老爷说了,他们龙国人最会骗人!嘴上说得好听,什么‘光明之路’,其实就是想把我们的地挖空,把我们的水弄脏,最后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烂摊子给我们!大家想想,那根大铁管子埋在地下,谁知道哪天就漏了?到时候,我们的草场就完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对!不能让他们挖!”
“滚出去!龙国人!”
“保护我们的草场!保护我们的水!”
库尔曼的煽动立刻引起了一些村民的附和,尤其是那些家中牛羊不多、生活本就困顿、对未来充满恐惧的人。他们看向林薇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孩子们吓得躲得更深了。只有阿依帕克老爹依旧沉默地站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地上被凿开的冰窟窿,里面浑浊的水正慢慢渗出。
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怕技术难题,不怕恶劣环境,甚至不怕明枪暗箭,但面对这种被谎言毒化的民心,面对深植于生存恐惧的敌意,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强行解释?在对方预设的谣言框架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用物资收买?只会坐实“收买人心”的指控。
怎么办?她的目光扫过破败的村落,落在那些躲在门后、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身上,落在阿依帕克老爹凿开的、浑浊的冰窟窿上,落在一间土坯房门口晾着的、几块几乎没电的旧太阳能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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