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走出“红鼎”的时候,腿肚子还有点转筋。秋夜的风一吹,后背那片汗湿的冰凉直接贴在了肉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猴哥,回哪儿?”开车的小弟从后视镜里看他。
“随便……先转转。”猴子心烦意乱地摆摆手,摸出根烟点上,手有点抖。火机打了好几下才着。他深吸一口,尼古丁勉强压了压那股从心底冒上来的寒意。
涛哥那双眼睛……太他妈吓人了。那根本不是在问话,那是在扒皮!什么狗屁内部整顿,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砂石场那点破事,酒吧打架,下面人吹牛逼……这些鸡毛蒜皮,涛哥以前根本懒得管!现在呢?拍桌子瞪眼,就差直接指着他鼻子骂“叛徒”了!
还有最后那句“放在火上烤”……猴子虽然没亲耳听见刘志涛对阿强说的话,但他不傻。今天这会,他就是那只被架在火堆上的猴儿!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窗外流光溢彩,都是红字头罩着的场子。可猴子看着,只觉得那些霓虹灯招牌像一只只嘲弄的眼睛。他想起自己刚跟涛哥混的时候,屁都不是,跑腿传话,点头哈腰。后来凭着脑子活、耳朵灵,慢慢爬上来,管了情报,手里过了不少钱,也听了不少秘密。他以为自己是心腹了。
可今天这盆冷水,浇得他透心凉。在涛哥眼里,他猴子,和他刚才在会上骂的那些“不守规矩”的小弟,没什么区别。都是随时可以敲打、可以舍弃的“玩意儿”!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猴子一个激灵,掏出来看,是个没存名字的本地号码。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几秒,心跳莫名快了。他按下接听键,没吭声。
“猴哥?”电话那头是个有点沙哑的陌生男声,带着点外地口音,“听说您最近……火气有点大?我们王哥说,天气燥,容易上火,想请您出来喝杯凉茶,顺顺气。”
猴子喉咙发干,他下意识看了眼开车的小弟。小弟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没注意。
“王哥?哪个王哥?我不认识。”猴子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耐烦。
“城南,百乐门。”对方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王哥还说,他那儿地方宽敞,椅子也舒服,不像有些地方,位子少,还烫屁股。猴哥是聪明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凉快地方坐坐,您说是不是?”
猴子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百乐门……刀疤王!他们竟然直接找上门了!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连红字头内部会议上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这么快?!
是了……肯定有眼线。自己手下那帮打听消息的兄弟里,说不定早就有人被收买了,或者……自己平时喝酒吹牛抱怨的时候,隔墙有耳?
一股更深的寒意窜上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猴子想挂电话。
“别急啊,猴哥。”对方慢悠悠地说,“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茶馆,二楼最里面的‘静心’包间。就您一个人来。王哥准备了上好的普洱,还有……您一定感兴趣的东西。不来,也行。就是可惜了……”
电话挂断了。
猴子举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半天没动。车窗映出他有些扭曲的脸。
“猴哥,咱还转吗?”小弟问。
“……回我住处。”猴子哑着嗓子说。他得一个人静静。
另一边,“红鼎”顶层。
阿豹敲门进来,刘志涛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涛哥,砂石场那俩收黑钱的,按家法处置了,一人断了根手指,赶出去了。酒吧动手那几个,也罚了三个月钱,降级去看仓库。”阿豹汇报,“下面震动不小,都老实多了。”
“嗯。”刘志涛没回头,“猴子那边,散会之后,有什么动静?”
阿豹顿了顿:“我们的人盯着,他让车在城里转了半天,后来回了自己租的高级公寓。不过……路上他接了个电话,接了之后情绪好像不太对。号码查了,是个不记名的太空卡,打完就废了。信号源在城南方向。”
刘志涛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深:“反应这么快……看来,咱们内部,不止一只猴子不安分。”
“涛哥,要不要直接把猴子……”阿豹做了个手势。
“不急。”刘志涛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火刚烧起来,看看能不能引出更大的耗子。他管着情报线,贸然动他,线就断了,也打草惊蛇。”
他手指敲着桌面:“刀疤王想拉他,无非是看中他手里那点东西。让他去。你安排两个绝对靠得住、生面孔的兄弟,从今天起,二十四小时盯死猴子。不要跟太近,但要弄清楚他见了谁,去了哪儿,尤其是……城南。”
“明白。”阿豹点头,又问,“涛哥,咱们就这么看着?万一猴子真把咱们的底漏出去……”
“漏?”刘志涛嘴角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得看他,有没有本事分辨,哪些是能漏的‘底’,哪些是我故意让他漏的‘饵’。”
阿豹眼神一凛,明白了。
刘志涛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推到阿豹面前:“这里面,是几条半真半假的消息,关于咱们接下来可能动用的‘人手’和‘路线’。你想办法,让它们‘自然’地流到猴子能接触到的地方。”
阿豹拿起文件夹,感觉手里沉甸甸的。这是要下套了。
“还有,”刘志涛补充,“咱们靠近城南的那几个物流仓库和档口,明松暗紧。告诉下面的兄弟,最近可能有人来找麻烦,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但记住,只要对方不动手,不碰货,就忍着,看着,记下来。谁忍不住先动了手,坏了规矩,我饶不了他。”
“是!”
阿豹离开后,刘志涛独自坐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屏幕上是母亲下午发来的照片,阳台上几盆新开的花。还有林雪之前那条未回复的短信。
他看了很久,然后关掉屏幕。
窗外夜色正浓,城市灯火璀璨,却也照不透所有的暗处。火已经点起来了,接下来,就是要看看,这场火,到底能烧出多少鬼,又能炼出多少真金。
猴子觉得身下的椅子烫屁股。
却不知道,真正的猎人,已经布好了冰凉的陷阱,正在等他,一步一步,自己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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