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周世昌看到他,如同见到主心骨。
马副队长斜眼打量了一下陈嘉树,见他年轻,衣着普通,语气带着官腔:“你就是这里的东家?我们接到确凿举报,通源驳运码头仓库藏匿军火,现在依法查封,相关人员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确凿举报?”陈嘉树目光扫过那张所谓的举报信,语气平淡,“马队长,通源做的是正经驳运生意,往来货物皆有据可查。你说军火,证据呢?单凭一张不知来历的纸,就要封我的码头,抓我的人,这似乎不合程序吧?”
“程序?”马副队长冷笑一声,“老子就是程序!我说你有嫌疑,你就有嫌疑!再敢阻挠,连你一块儿铐走!”他身后几个侦缉队员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
周围工人的骚动更大了。
陈嘉树眼神骤然一冷。他不再看那马副队长,而是对周世昌低声吩咐了一句。周世昌会意,立刻转身挤出人群。
“马队长,”陈嘉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我劝你,在动手之前,先打个电话回厅里问问。”
“问什么?”马副队长一愣。
“问问你们欧阳厅长,”陈嘉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问他记不记得,上个月汇丰银行那张以他小舅子名义存入的三千美金‘分红’,是谁让人送去的。”
马副队长的脸色瞬间变了,嚣张气焰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下去。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陈嘉树,额头冒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周世昌扯着线带着码头办公室的电话跑了回来:“陈先生,电话接通了,是警察厅欧阳厅长办公室。”
陈嘉树对马副队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副队长脸色煞白,手脚都有些发软,他踉跄着走过去,接过电话听筒。只听了几句,他的腰就不自觉地弯了下去,脸上堆满了谄媚和惊恐的笑容,连连称是。
挂断电话,他几乎是跑着回到陈嘉树面前,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卑微的讨好:“陈……陈先生,误会,天大的误会!是下面的人弄错了举报信息,惊扰了您,实在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不等陈嘉树回应,赶紧挥手带着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迅速离开了码头,连那张“举报信”都忘了拿走。
码头上聚集的工人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和议论,看向陈嘉树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周世昌低声道:“陈先生,还是您有先见之明,提前打点了欧阳厅长这条线。”
陈嘉树看着侦缉队远去的身影,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官面上的小鬼,给点香火钱就能打发。但指使他们来的人,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张被遗弃的举报信,扫了一眼上面拙劣的伪造笔迹,“这次是诬告走私,下次呢?”
回到公寓,陈嘉树立刻开始布置。
他让周世昌加强对旗下所有产业,特别是航运相关业务的内部审查,确保没有任何能被抓住的把柄。同时,他动用了更多资源,加紧对白秀珠、王参事以及太古昌运的调查,寻找他们的弱点。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陈嘉树书房的电话再次响起。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经过刻意改变、模糊不清的声音,只说了短短一句话:
“名单已定,三日后见报。‘通源’在首,‘民生’在备。”
电话随即被挂断,只剩忙音。
陈嘉树握着听筒,眼神在昏暗的台灯光线下,锐利如鹰。
名单?见报?通源首当其冲,民生公司也在备选名单上?
这不再是行政骚扰,而是要将“不合规”的罪名公之于众,利用舆论和法律的双重压力,进行致命打击。这一招,比诬告走私更毒,因为它打击的是商业信誉和合法性的根基。
对手,终于图穷匕见了。
陈嘉树缓缓放下听筒,走到巨大的上海市地图前,地图上,标注着他旗下的产业、信息网点,以及对手可能关联的势力范围。
风暴已至,他必须在这三天内,找到破局之法。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他需要进攻,需要找到对手的七寸,一击致命。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标着“太古昌运”和几个相关洋行、码头的位置上。
窗外,夜色深沉,上海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的角落,正如这表面繁华的城市,掩盖不住其下涌动的暗流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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