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白回到录音帐篷时,天已经黑了。棚顶的灯照在地上,映出他拉长的影子。他没摘耳机,耳畔那道疤还在隐隐发烫——三年前为护设备被炸伤留下的。
他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沈照跪在水泥地上,手指抠着地面,指甲刮出刺耳的声音。那一幕早已结束,可声音却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他闭上眼,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想听得更清楚。
指腹磨地的沙沙声、她卡住呼吸的抽气声,还有那一瞬——从喉咙里挤出的半声呜咽,在雨中碎得无声无息。
他忽然睁眼,放大音频波形图,指尖停在第七秒。
雨滴落在她睫毛上的时间不对。镜头拍了八秒,但水珠落下的间隔是七点五秒。这半秒误差,后期补录会出问题。真实的雨不会如此规整,观众或许说不出哪里别扭,但能感觉到假。
他站起身,转身就走。
风卷着尘土扑来,他眯了下眼,脚步未停。
技术组正在调试喷淋系统。他走到控制台前,声音不高:“把水压调低一点,现在雨太大。”
技术人员抬头,T恤上印着“音效自由人”,语气有些冲:“导演说这场情绪重,雨大才有感觉。”
“雨大不等于吵。”江俞白打开平板,指着波形图,“你看这里,她咬唇到抬头有两秒空档。雨太密,观众分心。而且现场底噪和画面对不上,后期修不了。”
对方皱眉欲言,副导演凑过来看了一眼数据,点头:“按他说的,试一条。”
十分钟后重新测试,雨声变得自然了。每一滴都像真的从天空落下。江俞白戴上监听耳机听了片刻,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刚坐下,周维安走了进来,嘴里啃着苹果,眼睛盯着屏幕。
“你不是来陪女朋友的?”他问。
“我是来工作的。”江俞白一边回答,一边将参数存入文件夹,命名为:天台戏_雨声校准版。
老人看他操作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你们用数字录音,我们当年靠听胶带。一段音错半拍,整卷重录。我曾为等一声狗叫,在林区蹲了三天。”
“我知道。”江俞白抬头,“你给《夜桥》配风声时用了三十七层叠加,第三轨加了老门晃动的声音,让风吹得像人在哭。”
周维安一愣,笑了:“你还真懂。”
两人聊了一会儿。江俞白记下几个老方法:用布包裹麦克风可模拟黄昏的闷感,调整角度能捕捉心跳位置的变化。他把这些写进备忘录,标上“真实细节”。
副导演突然冲进来,满头是汗:“走位改了!沈照从左边台阶上来,音乐节点全乱了。”
江俞白没有动怒。他调出分镜表,在平板上标出三个重点,语速平稳:“哭戏前有两秒空白。我可以现场弹一个音,帮她入戏。”
副导演犹豫:“导演没说要加音乐。”
“但他也没说不能加。”
五分钟之后,导演同意试试。
江俞白走进布景区,坐在角落的电子琴前。灯光尚未打亮,他已经开始弹奏。只有一个音,重复三次,缓慢而低沉。不是旋律,更像是黑暗中有人悄然醒来。
摄像机推近沈照的脸时,那个音第四次响起。
她睫毛轻颤,眼泪滑落。
导演看着监视器,眉头缓缓松开。
“这条过了。”他说。
收工后,沈照来找他,眼睛亮亮的:“你刚才弹的是什么?”
“没名字。”他说,“只是个引子。”
“但我听着……像是有人叫我。”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转身检查录音文件。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那个音,是他很多年前写的,源于母亲临终前哼的一句童谣。这件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第二天拍回忆戏。沈照饰演小时候第一次登台,对手是一位中年女演员,饰演剧院负责人。本该简单的戏,接连三条都没过。
导演烦躁:“情绪不对!你说‘你跳得很好’的时候不像真心的!”
江俞白一直在听。他明白问题所在——这个角色为何愿意帮她?剧本里没有交代清楚。
他走进导演帐篷,低声说:“加一句台词。”
“什么?”
“让她说:‘他说你是他听过最像春天的舞者。’”
“谁说的?”
“男主的父亲。十年前看过她练舞,临死前提了一句。没人当真,只有她记得。”
导演沉默几秒:“太文艺。”
“但真实。”江俞白说,“天才不说太多,只留一句话。真正记住的人,才配传递下去。”
导演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试一下。”
重新开拍。
女演员说完那句话,眼神变了。不再是随意的夸奖,而像交出一把钥匙。沈照听到后,肩膀微微一颤,脚尖不自觉转了个圈——那是舞者的本能反应。
“过!”导演喊得干脆。
他看向江俞白,主动伸手:“下次创作会你也来。”
江俞白没有握手,只是点头。他知道,有些人认可,不必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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