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正值祈福吉日。灵泉城中央广场的彩台较之往日愈发规整,朱红绸带缠绕木架,随风轻摆;台檐之下,三面锦旗悬垂——石家靛青旗绣着栩栩如生的药苗纹样,李家月白旗缀着细密精巧的银丝布纹,陈家赤红旗织着若隐若现的祥云暗纹。
这三色旗帜素来鲜有同场并立之时,此刻在晨风中猎猎翻飞,倒先透出几分“同心”的气象。辰时刚过,广场已被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周边酒肆茶楼的二楼窗口也扒满了人,孩童们骑在大人肩头,手里攥着香甜的糖糕,一双双眼睛满是期待地望向彩台。
“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陈、李、石三家一同办事,真是百年难遇的盛事啊。”一位白发老翁拄着刻有细纹的木杖,凝视着台上的三色旗,浑浊的眼眸中泛起追忆的微光。
身旁几位老者也连连点头,低声念叨着往日里三家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光景,言语间满是感慨。
赛起歌扬
巳时正,铜锣“咚、咚、咚”三声响起,厚重的声响穿透喧闹的人群,广场瞬间陷入寂静。
石家孩童率先登台,二十个身着靛青短褂的孩子整齐排成两列,清脆的歌声伴着晨风飘散开来:“三月采药入南山,金银花开满山岗。露珠沾衣不觉寒,药香漫过青石梁……”
歌声宛如山泉淌过石涧,带着山野间的清新气息,将采药人翻山越岭寻药的场景唱得活灵活现。虽无深奥寓意,却满是孩童的天真烂漫,台下当即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李家孩童登场。他们身着素雅的月白襦裙,手中牵着小巧的木梭模型,轻柔的曲调缓缓流淌:“月儿弯弯照机房,金梭银梭往来忙。线儿牵起千般意,织出云霞映满堂……”
歌谣唱尽李家世代织布的辛劳,也藏着对衣食丰足的美好期盼,轻柔的旋律引得台下不少妇人跟着轻轻哼唱,场面温馨动人。
两轮演唱结束,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几分融洽。
可端坐于主位的三叔公陈烈,却始终面色沉凝,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台上时,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与周遭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午时将至,日头渐渐升高,终于轮到陈家孩童登台。
八个身着赤红锦袍的童儿,依照八卦方位分立台上,领口与袖口绣着熠熠生辉的金线祥云。
他们一开口,曲风便与前两家截然不同:“旭日东升耀我城,阳刚之气破迷障。金石为骨玉为魂,堂堂正正立天地。阴柔似水难自立,孤阴不生是常理。唯有刚健能成事,护我灵泉万载宁……”
旋律确实优美,如金玉相击般清越动人,词句对仗工整,气势也颇为雄浑。
台下观众听得入神,不少汉子跟着节奏点头,只觉这“阳刚”之词格外对自己的胃口。
可李月却微微蹙起眉头,侧身凑到苏瑾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苏姐姐,你可曾留意?这歌词处处以阳为尊,还说‘阴柔似水难自立’。古谣大多是劝人和睦、记录生活的,怎会如此偏颇,倒像是在刻意贬低什么?”
苏瑾凝神细听,目光落在领唱的童儿身上——那孩子眼神呆滞,嘴唇开合间仿佛在机械背诵经文,全无其他孩童唱歌时的灵动劲儿,连手势都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她轻轻点头,语气笃定:“这是首刻意雕琢的新词,丢了古谣的本真,反倒像是在传递某种主张。”
密语惊闻
广场东侧的茶楼雅座内,文谦正与几位文人围坐饮酒,窗扇半开,恰好能将台上的光景尽收眼底。
“妙极!文兄这童谣写得实在精妙!”一位身着青衣的文士放下酒杯,击节赞叹,“满是阳刚正气,正是眼下灵泉城需要的调子,比那些软绵绵的歌谣强上太多了!”
文谦得意地捋了捋颌下的短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这可不是我一人之功——先是吴先生定下‘崇阳抑阴’的基调,又指点了核心词句,我不过是稍作润色,让它读起来更顺口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那些推崇阴柔的论调,往后在灵泉城再无立锥之地!”
他们说得兴起,却没注意到窗外廊下,秦天如一片贴在墙角的影子,气息收得一丝不剩。
他垂着眼帘,将屋内的每一句话都听得真切,指尖悄悄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淡白,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古谣惊魂
未时三刻,日头西斜,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有些倦怠。就在这时,一个石家旁系的瘦弱男孩,被身旁的同伴轻轻推上了台。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怯生生地开口,唱起了一首众人从未听过的古老调子:
“清泉……清泉何处流……
月儿……月儿照哪方……
娃娃……娃娃盼暖阳……”
调子古朴苍凉,像从旧时光里飘来的絮语,歌词断断续续,连旋律都有些模糊。可就在这不成调的歌声里,台下一位一直安静坐着的老妇人,却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是陪李月来看比赛的奶娘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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