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江城。
相比起牡丹江林海雪原的酷寒。
位于松花江畔的江城气温虽然依旧很低。
但积雪情况好了很多,街道上的行人车辆也明显多了起来。
见识过野山参在现代社会的被追捧的场面。
来到原产地不好好的采购一番,就如同入宝山而空手回。
他特意绕道过来,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采购一批高品质的野山参带回去。
跟在他身边的李三娃,换上了一身半新的棉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他对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陆大哥,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去?”
“我想买点上年份的野山参,家里有个几个病号需要补补!”
开口说话间,陆凡想到李振山,这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陆大哥,买棒槌您可算找对人了,跟我来~~”
李三娃拍着胸脯,熟门熟路地领着陆凡穿街过巷。
十几分钟后来到城西一处不算起眼但人来人往的市场。
这里有不少山货摊子,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皮毛和干蘑菇混合的气味。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刚下山的正宗老山参!”
“货真价实的长白山大货,童叟无欺!”
摊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陆凡看着琳琅满目的药材,一时也有些眼花。
李三娃却老练得很,他并不急着问价。
而是背着手,慢悠悠地在各个摊位前溜达。
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仔细打量着那些被红绳系着、躺在锦盒或红布上的山参。
他不时拿起一株,看看芦碗的紧密程度,摸摸皮色。
再看看须子的柔韧和珍珠点,老道的很。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来到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摊主面前。
李三娃停住了脚步,指着一株品相不错的参问道:“老板,这苗啥价?”
摊主一看李三娃这架势,就知道是个懂行的,比了个手势。
“小兄弟好眼力,这可是七十年的老货,一口价,九十块大洋!”
“九十?”李三娃嗤笑一声,直接把那参放回原处。
“老板,您这可不实在。这参芦碗是不错。
但皮色发暗,须子韧劲不足,顶天也就五十年。您要诚心卖,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块?小兄弟,您这刀砍得也忒狠了!不行不行,最少八十!”
“六十!您这参放久了灵气都跑了。”
“七十!不能再少了!”
“六十,成不成一句话,那边摊子我还看着呢。”
“……得得得,算我交个朋友,六十!您拿走!”
一番唇枪舌剑,李三娃成功用远低于摊主开价的钱买下了这株参。
他转头对有些讶异的陆凡嘿嘿一笑,低声道:“陆大哥,这行水分大,不懂行容易挨宰。”
接下来,李三娃充分发挥了他精明的头脑和对山参的深入了解。
带着陆凡连续逛了几个摊位,用各种话术和挑毛病的方式。
硬是以非常合理的价格,收到了五、六株品相极佳、年份足有百年的野山参。
陆凡看着手里这些价值不菲的药材,对李三娃这份机灵和市井智慧颇为赞赏。
采购完毕,两人寻了一处临街的茶馆坐下。
歇歇脚的同时,顺便看看能否听到一些关于当下时局消息。
然而,茶馆里气氛压抑,茶客们大多低声交谈,神色谨慎。
小鬼子对东北三省的统治日益严酷,消息封锁极为厉害。
寻常百姓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偶尔听到的也只是报纸上的虚假宣传。
陆凡听了半晌,一无所获,不免有些失望,正准备结账离开。
就在这时,茶馆门口棉布帘子被掀开。
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穿着普通棉袍、身形精悍的汉子走了进来。
那汉子目光锐利地扫过茶馆,当他的目光与陆凡对上时,两人均是一愣。
“陆先生?”
“赵老板?”
两人很有默契的打起了招呼。
来人正是东北抗联的着名将领赵尚志将军。
陆凡在之前援助杨靖宇部队时,曾与他打过交道。
他乡遇故知,尤其还是在敌占区,两人都感到几分意外和欣喜。
赵尚志快步走过来坐下,压低声音:“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办点私事,采购些人参。”陆凡简单解释,然后问道,“赵老板你这是?”
赵尚志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猫冬的蔬菜、棉花、粮食,缺口很大,来城里搞点补给。”
陆凡递上一根烟,淡然的问道:“搞定没?”
“没有,物价飞涨,带的钱不够了。”赵尚志挠挠头,略显尴尬的袒露实情。
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所以,我打算临走前,干一票,找个汉奸‘借’点钱花花。”
“哦?目标是?”陆凡来了兴趣。
“王大疤瘌。”赵尚志点上烟压低声说道:“这小子以前就是个地痞,现在傍上了小鬼子。
当上了江城地方维持会的副会长。
帮着鬼子征粮派款,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他家就住在对面,我摸过底,这家伙贪了不少,家里肯定有货。
我来茶楼,就是最后确认一下他今天的动向,眼线说他今天没出门,正好在家。”
得知赵尚志要杀的是这个王大虎,陆凡点了点头,这种祸害,死有余辜。
他忽然问道:“老赵,你确定他现在就在家里?”
“确定,我的人盯着呢。”赵尚志笃定的给出回复。
陆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果断,平静地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动手吧。”
“现在?”
赵尚志和李三娃几乎同时失声低呼,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赵尚志急忙压低声音:“陆先生,我知道你本事通天,可是大白天的,你可冲动不得这。
江城虽然比不了奉天和尔滨,可城里的警察和鬼子巡逻队不少。
这光天化日去杀一个维持会副会长,这……这太冒险了!”
李三娃也紧张地抓住陆凡的胳膊:“陆大哥,使不得啊!这太冒险了!”
“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冒险是不可能冒的。”陆凡看着两人紧张的神色,语气稳如老狗。
“赵老板,麻烦您带路,我们去会会这王大疤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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