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一把将她推入厂房，自己转身面对包围。
苏绾撞在墙上，喉咙发紧。她刚要爬起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佐藤的声音。
“放下武器，交出情报。”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颤。她摸到背后那枚铜纽扣，系统最后的道具还卡在指尖。她没按。
霍峥站在门口，军装残破，左臂血迹已经浸透布条。他抬手把枪摔在地上，金属撞击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太沉，压得她喘不过气。
然后他猛地将她往后一推。
她跌进黑暗，听见铁门被踹开的声音。
脚步声逼近。
她咬牙爬起，贴着墙往楼梯口挪。头顶传来踩踏声，日军上楼了。
她抬头，看见霍峥站在二楼走廊尽头，背对着她，面对楼梯口。
他手里不知何时又握了一把手枪。
“来啊！”他吼，“有本事上来！”
枪声炸响。
她冲上去想帮他，却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他边打边退，子弹打光就甩匕首。一名日军扑上来，他直接撞过去，两人滚下楼梯。他翻身骑住对方，拳头砸下去，骨头断裂声混着惨叫。
更多人冲上来。
他抓起地上步枪，扫射一圈，逼退敌人，自己也被踢中肋骨，跪倒在地。
苏绾冲下去，捡起掉落的手枪。
她不会用，但她知道三点一线。
她瞄准，开枪。
子弹擦过日军肩膀。
那人怒吼，调转枪口。
霍峥扑过来把她拽倒，子弹打在他们身后的柱子上。
“你找死是不是！”他低吼。
她盯着他脸上的血：“你要死了，我才死不了。”
他愣住。
外面突然亮起十几道探照灯光，照得整个厂房像白昼。机枪架设声清晰可闻，楼下传来金属碰撞，是重武器在组装。
他们被困住了。
霍峥拉她起身：“走不了了，上楼顶。”
她点头。
他带她冲向角落的铁梯，锈迹斑斑的台阶发出吱呀声。日军从两侧包抄，子弹追着打上来，墙面溅起水泥灰。
他挡在她前面，手臂再中一枪。
她扶住他，继续往上爬。
最后一级台阶，他回身一脚踢断梯子。铁梯轰然坠落，砸中一名追兵。
他们踏上楼顶。
夜风呼啸。
四面都是高楼，远处街灯昏黄。工厂被团团围住，地面架起三挺机枪，枪口对准楼顶出口。
无路可逃。
苏绾靠在水箱边喘气，肩伤裂开，血顺着胳膊往下滴。她从内衣夹层取出微型胶卷，塞进霍峥掌心。
“把它交给码头穿灰褂的人。”她说，“求你。”
霍峥没接话。
他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那你呢？”他问，声音哑得不像话。
她轻笑：“我帮你拖时间。”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她拉进怀里。
下一秒，他的唇压下来。
不是试探，不是挑逗，是撕开所有伪装的吻。带着血腥味，带着火药味，带着这三天三夜追她、救她、恨她又舍不得杀她的疯劲。
她僵住。
他咬她下唇，逼她张开嘴，一手扣住她后脑，不让她躲。
她终于伸手抱住他脖子，指甲掐进他皮肤。
他松开她时，两人都喘得厉害。
“就算你是共党，我也认了。”他说，“跟我走，我护你一辈子。”
她眼眶红了。
“霍峥……”她叫他名字，声音发抖。
他嘴角扬起一点，沾着血的脸竟露出笑：“叫名字了？好听。再叫一次。”
她落泪：“霍峥……快走。”
他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动作粗鲁：“文件我送。但你得活着。”
她摇头：“任务重要。”
“你比任务重要。”他打断她，“从你第一次在我公馆唱《夜来香》，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演？我看出来了。但我让你演，因为我想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她怔住。
“你套话，我配合。你偷指纹，我不拆穿。你跳窗逃跑，我追。你中枪，我扛你回来。你装晕，我守你三天。你说你是夜莺，我信。但你不是红莺，你是苏绾。”
她嘴唇颤抖。
“我不在乎你是谁派来的，不在乎你有没有任务。我只在乎——”他顿了顿，“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她哽咽：“我是共党。”
“我知道。”
“我会骗你。”
“我知道。”
“我可能明天就消失。”
“我知道。”他盯着她，“但我还是想留你。”
她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他忽然从腰间解下一个皮袋，打开，里面是一只灰白色信鸽。
“我一直带着它。”他说，“不是为了传令，是为了等一个人。现在我找到了。”
他迅速把胶卷绑在信鸽腿上。
“它会飞到码头。”他说，“穿灰褂的人会接到。”
他抬手，信鸽振翅起飞，冲入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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