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的手无力地抬起,指尖带着细微的战栗,摔了床头的玻璃杯。
下一秒,杯子应声而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破碎的花,清脆的声响在病房里回荡,像是某种心碎的回音。
他闭上眼,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再次睁开时,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一片荒芜的沙洲。
“江澈,”他的声音很轻,像窗外即将消散的薄雾,“我曾真心爱过你,用尽我全部的热忱。”
话音未落,一阵撕扯般的咳嗽打断了他,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
江澈想要上前也被他躲过去了。
沈听澜缓了缓,才继续道,声音里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可你看我现在……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哪还有力气,再付出一次真心?”
他的目光掠过地上那些锋利的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他的倒影。
“破镜难圆,”他轻轻地说,声音飘忽得像一声叹息,“就算勉强拼凑,裂痕也永远都在,感情……比玻璃还要脆弱。”
江澈怔在原地,目光死死锁住那些碎片,仿佛要通过它们,看清他们之间同样支离破碎的过往。
突然,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不……”他喃喃着,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拢那些碎片,“我会修好的……一定可以修好,沈听澜,别不要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听澜看着他的样子,心又是些疼,但更多的是决绝,长痛不如短痛。
江澈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任由锋利的碎片割破指尖。
鲜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晶莹的碎片上,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些沾血的碎片,像是捧着他们破碎的过往。
“等我修好它……”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盛满了乞求,“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听澜转过身去,用单薄的脊背对着他,他觉得自己就是贱,舍不下,却也不敢爱。
“你走吧,我们两清了。”
江澈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踉跄着站起身,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浑然不觉。
“粥在保温桶里……”他哑声说,“是我……不是,是苏阿姨熬的,很养胃,生我的气可以,怎么罚我都行,但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的背影。
“等我修好了,就回来找你。”
江澈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身影,颓然转身。
季秋锦站在门口研究沈听澜的病历,看到江澈血肉模糊的手,倒吸一口冷气:“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江澈只是轻轻护住怀里的碎片,声音低沉:“照顾好他……记得让他吃早饭。”
说完,便捧着那些碎片,也是捧着最后的希望,大步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沈听澜强撑的坚强土崩瓦解。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蜷缩起身子,像一只受伤的幼兽,止不住地颤抖。
冷汗浸透了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每一处脏器都在燃烧。
太疼了……
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他的身体,要将他生生撕裂。
“呃……”
季秋锦听见动静赶紧冲了过去。
沈听澜死死按住剧痛的胃,想要压制住那翻江倒海的灼烧感。
下一秒。
沈听澜身体猛地一颤,“噗”地一声,暗红的鲜血从唇间涌出,染红了素白的床单。
紧接着,又是一口……
鲜血不断地从他唇角溢出,像是永远流不尽,他涣散的瞳孔失去了焦距,身体一软,如同折翼的蝶,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洁白的床单上,那抹刺目的鲜红,像是雪地里凋零的玫瑰,凄美而惨烈。
“沈听澜!”季秋锦的声音带着急切,颤抖着按下紧急呼叫铃,“急救室!快!急性大出血!准备手术!”
在一片混乱中,沈听澜残存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
他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感受到了身体的移动。
唉……又要让他们担心了……
沈听屿接到电话时,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在文件上,墨迹晕开一片。
裴炫一脸懵的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沈听屿什么也顾不上了,疯了似的冲出警局,裴炫怕他出事,赶紧拿了件外套跟了出去。
两人疾驰到了医院。
沈听屿守在门口,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这样无助地等待,生怕门开之后,是天人永隔。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江澈!这就是你承诺的照顾?」
「他现在命悬一线!你在哪里?!」
江澈收到消息时,刚把装着碎片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座上。
屏幕亮起的瞬间,那两行字像淬毒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命悬一线……
什么叫命悬一线?!
阿澜?!
他的阿澜怎么了?!
巨大的恐慌如海啸般将他吞没。
他手忙脚乱地下车,冲向电梯,不停地按着上行键,恨不得能插翅飞上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到抢救室门口时,看到的依旧是那扇紧闭的门,和门外的沈听屿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屿哥……”江澈的声音支离破碎,带着奔跑后的急促喘息,“他……他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
沈听屿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与愤怒。
他用力抹了把脸,摇头:“还不知道……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病房外,时间像是凝固的琥珀。
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江澈才感觉自己的心脏恢复跳动。
门缓缓推开,移动病床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沈听澜躺在纯白的床单上,氧气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透明的罩壁上随着他微弱的呼吸,泛起又消散的白雾,像是生命正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他的脸色是一种接近透明的白,长睫在眼睑投下青灰色的阴影,整个人单薄得如同冬日枝头最后一片残雪,仿佛下一秒就要融进光里。
江澈用求救般的看向季秋锦。
季秋锦疲惫地摘下口罩,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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