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海面上浮起一层淡金色的薄雾。许砚辞坐在老榕树下,看着那层雾气缓缓漫过沙滩,爬上礁石,最后停在院墙外。手里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他只是盯着某一处,听着海浪规律的低语。
车子驶入院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安以诺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几个面料样品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
“我回来了。”她说,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砚辞站起身:“找到想要的布料了?”
“嗯。”安以诺走过来,打开一个袋子,抽出一块深蓝色的丝绒,“你看,在光线下会泛出很微妙的金属光泽,但又不张扬。”
她把布料递给他。许砚辞接过,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这次安以诺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任由布料传递完毕后,才很自然地转身去拿其他袋子。
“还有几种蕾丝和缎面,我想用在秋季系列里。”她把袋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一展示。
许砚辞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兴奋地介绍每一种面料的特点。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侧脸上,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她说话时手势很多,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她聊到设计时特有的神采。
这一刻,她离他很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海风的味道,近到能看清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小阴影。
许砚辞的手微微抬起,想碰碰她的头发,或者轻轻揽一下她的肩。
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安以诺忽然直起身,指着海的方向:“你看,月亮出来了。”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海平线上,一轮近乎圆满的月亮正缓缓升起,起初是淡淡的橙红色,渐渐变成皎洁的银白。
“真美。”安以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叹息。
许砚辞的手落回身侧。
“是啊。”他说。
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看月亮从海面升起,看最后一抹夕阳沉入远山。院子里的小灯泡自动亮起,在渐浓的暮色中投下暖黄的光晕。
“对了,”安以诺忽然想起什么,“下周三,我要去一趟巴黎。”
许砚辞转过头:“巴黎?”
“嗯,工作室那边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艾米丽处理不了,得我亲自去。”安以诺整理着桌上的布料样品,没有看他,“大概去三四天,周末就回来。”
“我陪你去。”许砚辞几乎是下意识地说。
安以诺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用,你这边不是有工作吗?那个非遗纪录片的拍摄。”
“可以调整。”
“真的不用。”安以诺终于看向他,笑容很自然,但眼神里有种刻意的轻松,“我就去几天,很快回来。你留在香港,正好可以帮我看着房子最后的收尾工作。”
又是这样。
许砚辞看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到一丝犹豫,一丝不舍,或者哪怕一丝邀请。但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神清澈坦然,就像在安排一件最普通的工作行程。
“什么时候的飞机?”他最终问。
“周三下午。周日下午回。”安以诺把布料重新装回袋子,“我上去收拾一下,明天还要去趟中环,跟客户开个会。”
她提起袋子,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随便,都好。”许砚辞说。
“那就做你喜欢的蒸鱼吧,今天码头有新鲜的石斑。”
她说完就进了屋,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许砚辞站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消失在二楼。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海浪的声音,和渐渐升高的月亮。
下周三。今天周五。
还有五天。
五天之后,她将离开香港,飞往巴黎。那个她生活了多年的城市,那个有她独立工作室的城市,那个……没有他的城市。
虽然只是几天。
但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不是怕她一去不回,而是怕这种距离会成为常态。怕她慢慢习惯了一个人飞来飞去,习惯了他的不在身边,习惯了这种……安全的距离。
手机震动,是陈子谦:「在干嘛?」
许砚辞盯着屏幕,很久,才回复:「她在收拾行李,下周三去巴黎。」
陈子谦:「一个人去?」
许砚辞:「嗯。」
陈子谦:「……兄弟,不是我说,你这地位有点危险啊。」
许砚辞没有回复。他放下手机,走到院子边缘,隔着矮墙看向大海。月光下的海面泛着银色的波光,潮水正缓缓上涨,淹没下午还裸露着的礁石。
他想起了两年前,安以诺第一次从香港回巴黎。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确定,他只能送追着赶过去。
那时的心痛是尖锐的,明确的。
而现在的心痛是钝的,弥漫的,像这海上的雾,无声无息地包裹一切。
晚饭时,安以诺果然做了清蒸石斑。她的手艺其实一般,但很用心。鱼蒸得恰到好处,葱丝姜丝切得细细的,热油浇上去时发出滋啦的响声,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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