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卡的口供与公输迁的技艺突破,如同在浓密的乌云中撕开的两道缝隙,透下些许微光,却远未到云开雾散之时。我将那“祸水东引”与“疑兵之计”的谋划交付陈敖与赵午后,便如同一个沉静的弈者,退后一步,审视着这片由血与火勾勒的棋盘。敌我之势,依旧凶险,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蓬莱城内,气氛凝重而压抑。新弩与“震天雷”的试制在公输迁近乎疯狂的督促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工匠区内日夜传来敲打与试验的闷响,给这死寂的城池注入了一丝不安的活力。城墙之上,换装了新弩试制品的哨兵们,眼神中除了疲惫,也多了几分对新杀器的期待与审视。周文组织的民壮,正将一罐罐密封好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震天雷”胚体,小心翼翼地运上城头指定位置存放,并严令禁止任何火源靠近。
李闯依旧昏迷,军医换了几拨汤药,伤势虽未恶化,却也无起色,如同一根刺,扎在我心头。陈敖与赵午派出的斥候与死士,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边境的密林与海岸线之外,带回来的消息零碎而模糊,却都指向一个趋势——云汐国舰队的活动明显频繁起来,数艘快艇开始更加大胆地靠近海岸,甚至与山鬼部的巡逻队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一触即分的对峙。显然,萨尔贡对淡水的渴求,已经压过了谨慎。
山鬼部与鹰隼残部方向,亦是暗流涌动。陈敖散播的“重金求地”的流言,似乎起了作用。暗桩回报,山鬼部几个大头领为此争执不休,有人心动于蓬莱许诺的盐铁,有人则厉声反对,认为这是驱虎吞狼之计。而鹰隼残部则显得更为诡秘,其活动轨迹难以捉摸,似在观望,又似在暗中积蓄着什么。
这僵持的、令人窒息的平静,在第五日被打破。
黄昏时分,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简陋小舟,趁着暮色,悄然驶近蓬莱防守相对薄弱的南侧滩涂。舟上只有三人,两名桨手,一名使者。使者登岸后,并未携带武器,而是高举着一卷用那种特有的褐色软革制成的文书,要求面见“蓬莱之主”。
我被惊动,在严密护卫下于勤政堂偏殿接见了此人。来者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被海风侵蚀得粗糙,眼神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精明与沉稳,穿着似是云汐国与本地土着的混合服饰,操着生硬但尚可理解的秦语夹杂着土语。
“尊贵的蓬莱之主,”他微微躬身,礼仪周全却并无卑微之色,“我奉远东舰队提督萨尔贡大人之命,前来递交书信。”他双手奉上那卷软革。
我示意赵午接过,展开。上面依旧是那种扭曲的符号,但旁边竟用秦篆歪歪扭扭地注释了大致意思!显然,对方俘获过我方人员,或通过其他途径,对我们的语言有了初步了解。文书内容言简意赅,核心只有两点:一,要求我方立即释放被俘的副指挥使阿尔卡及其部属;二,要求我方开放一处沿海淡水水源,供其舰队补给。作为回报,云汐国舰队将“考虑”暂时解除对蓬莱的封锁,并“可能”与蓬莱建立“平等”的贸易关系。语气傲慢,隐含威胁。
我看完,心中冷笑。萨尔贡果然沉不住气了。这看似是通牒,实则暴露了他的焦灼与虚弱。他不敢,或无力强攻,只能试图通过威逼利诱来解决问题。
“萨尔贡提督的提议,本君已知晓。”我将软革置于案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使者,“然,阿尔卡乃我战俘,其生死,由我蓬莱律法裁定。至于淡水……蓬莱之水土,岂容外寇随意取用?”
使者面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提督大人亦知阁下为难。故,另有一言相告。若阁下应允,提督大人愿以十桶‘圣火油’(即焚海油)及相应使用之法相赠。若阁下拒绝……”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舰队虽暂受困顿,然巨舰犹在,勇士数万。待后续援军抵达,或与山中‘朋友’联手,蓬莱……玉石俱焚,恐在旦夕之间。”
软硬兼施,图穷匕见。
我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使者通晓我语,又似熟悉此地风情,非寻常之辈。不知如何称呼?在萨尔贡提督麾下任何职司?”
使者微微一愣,随即坦然道:“在下名‘墨菲斯’,乃提督帐下通译官,兼理与沿岸部族交涉事宜。”
通译官?兼理交涉?此人身负重任,乃是萨尔贡的耳目与喉舌!一个念头瞬间在我心中闪过。
“墨菲斯先生,”我语气放缓,示意侍从看茶,“贵国舟师之利,本君亲眼所见,深感佩服。然,远来是客,刀兵相向,终非长久之道。阿尔卡将军,我以礼相待,并未苛责。至于淡水,非不愿给,实不能给。须知,此地非只我蓬莱一方,山野之中,虎狼环伺。我若开放水源,引贵舰队靠岸,恐为他人所乘,届时贵我双方,皆受其害。”
墨菲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没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或者说,没想到我会从这个角度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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