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深处的新炉余温未散,小石头的粗布短打已被汗水浸透。
他弯腰铲起最后一捧雪泥,指节因用力泛白,将混着草屑的雪块拍在炉基表面:“老周头!把那半筐黏土递过来!”炉边蹲着的老陶头正用铜凿拆解鼓风管,铜刃刮过铁皮的声响刺得人耳尖发疼,见夏启立在阴影里,他忽然直起腰,布满裂纹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殿下,这风管拆成三段,塞进运粮车最底下,上头铺层麦麸,就算裴大人的人掀开看——”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也只当是给马嚼子垫的草。”
夏启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系统投影在他视网膜上的气流轨迹正随着山风方向变化,他能清晰看见冷空气如何绕过东侧山脊,在炉膛口形成螺旋上升的热流。
当“焦炭与铁矿1:4配比”的提示浮现在眼前时,他忽然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岩壁:“明日起,建材以修渠名义调运。”他声音很低,却像铁钉钉进松木板,“每车夹带三块耐火砖——记着,砖缝里填点河沙,别让泥印子太新。”
小石头抹了把脸上的雪水,重重点头。
他后颈的汗被山风一吹,凉得直打哆嗦,却笑得露出白牙:“殿下放心,昨儿我让二栓子在村东头挖了条假渠,明儿裴大人的人来查,准能看见新翻的土。”
月光渐西沉时,夏启才回到临时搭建的木舍。
他解下皮裘搭在椅背上,火盆里的桦木劈啪作响,映得案头的《营造法式》卷角微微卷起。
窗外传来巡夜梆子声,他摸出怀里的黄铜怀表——这是系统抽奖得来的,表盘上刻着“1896年伦敦制造”——指针刚过丑时三刻。
第二日清晨的天堑谷裹着层薄雾,裴元昭的八抬绿呢大轿刚转过山口,夏启已带着二十多个庄户候在铁坊前。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直裰,腰间系着粗麻绳,倒像个寻常匠户。
裴元昭掀帘而下,玄色官服上的鹭鸶补子在雾里泛着冷光,目光扫过满地的碎铁渣子时,鼻孔重重哼了声:“夏七殿下好雅兴,大冷天的在这铁坊里练砸炉?”
“大人明鉴。”夏启弯腰拾起块碎铁,指腹擦过锋利的断面,“昨日臣巡查时发现,这几座熔炉耐火砖年久失修,再烧下去恐有炉崩之险。”他转身对身后的林九娘点头,“砸了。”
林九娘攥着铁锤的手微微发抖。
这是她跟着夏启铸的第一炉铁,炉壁上还留着她用炭笔写的“九”字标记。
但她瞥见夏启眼底的暗涌,咬了咬唇,手腕一沉——“当”的一声,炉壁裂开道缝,火星子噼啪溅在雪地上,滋滋冒着白气。
围观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挤到前排:“殿下,咱们就靠这铁坊打农具呢!”
夏启抬手示意安静,身后的庄户立刻搬出十口新铸铁锅。
他拎起一口,锅底在晨光里泛着银白:“此乃最后一批‘启阳铁’,专供妇孺炊爨。”他将锅轻轻放在雪地上,锅底与地面贴合得严丝合缝,“北地春寒未退,百姓断炊在即,还请大人准许发放库存锅具。”
裴元昭的目光落在锅沿上——那道卷边均匀得像是用圆规画的,连他在工部见过的官造器物都未必有这等工艺。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却见夏启忽然单膝跪地,雪花落满肩头:“臣知私造熔炉有违祖制,愿受罚。但求大人看在百姓面上,网开一面。”
围观的百姓忽然跪了一片。
有个老头颤巍巍扶着拐杖:“裴大人,我家那口破锅漏得能养鱼,全靠殿下这口新锅……”
裴元昭的官靴在雪地上碾出个浅坑。
他盯着夏启低垂的后脑勺,又扫过那些亮得能照见人影的铁锅,最终别开眼:“待本使查过账册,再做定夺。”
入夜后,林九娘抱着账册走进夏启的书房。
烛火在她脚边投下晃动的影子,当她翻到第三本账册时,指尖突然顿住——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纸,竟是天堑谷地形图,标着“高炉”“隧道”“藏砖点”的红笔小字刺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她攥着纸页冲出门,可脚步却在廊下顿住。
透过窗缝,她看见夏启正俯身在案前,面前摊着张潦草的草图,左手拿着炭笔在风箱结构处画了个圈,嘴里喃喃:“若能在溪流上游建水轮……”他忽然抬头,烛火映得他眼底发亮,“这样鼓风机就不用靠人力,效率能翻倍。”
林九娘的手指慢慢松开。
那张地形图从指缝滑落,飘到她脚边。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咳着血说的话:“真正的匠人,不在官坊的红墙里,在野火燎原处……”她蹲下身捡起纸页,摸出怀里的炭笔,在图旁补了行小字:“西坡有温泉,可引热水化雪,省柴炭三成。”
第三日破晓时,裴元昭的大轿已停在谷口。
他掀帘欲上轿,却见孙记票号的青衫少东家从林子里转出,袖中露出半角泛黄的纸——正是昨夜林九娘补过的账册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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