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周七抱着半人高的羊皮卷,发顶沾着未掸净的墨灰,显然是从账房直接赶来的。
夏启指了指案前两张矮凳,指尖在地宫图上重重一按,归寂门初七子时开,阿离的情报确凿。他抽出腰间匕首,刀尖挑起图上西配殿密道的标记,玄冥教那些老东西,到时候肯定往这儿钻——我们要把这条生路,变成他们的断头台。
沉山伸手按住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末将前日带鬼见愁摸过矿洞,从密道出口往北三里,有处废弃的赤铁矿。
洞顶岩层松脆,埋火药最是趁手。他从怀里掏出块黑黢黢的矿石,这是矿洞捡的,用木架伪装支撑柱,炸起来能掀翻半座山。
周七的手指在羊皮卷上快速翻动,墨笔在矿洞分布一栏画了个圈:矿洞入口藏在野杏林里,昨日影卫刚清过,没有教众踪迹。
但得赶在初五前把人送进去——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夏启案头的青铜残片,前日截获的密信里,右相府的家仆初六要往玄冥山送三车檀香。
末将已让苏月见的人换了车底夹层,火药包可以混在香灰里运。
夏启的拇指摩挲着匕首柄的云纹,眼底闪过赞许:他忽然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沉山,你带二十个鬼见愁,初五寅时进矿洞。
每个火药包用浸油的麻线连起来,引线绕三圈——我要他们刚跑出密道,就听见第一声炸响。
沉山起身抱拳,甲叶相撞的脆响里,他的目光扫过夏启案头那半块泥娃娃碎片,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
周七。夏启转向情报官,把这三个月所有与玄冥教有银钱往来的官员名单再筛一遍。
归寂门开的那晚,我要让京里那些收过香火钱的,都收到地宫启钥的请帖。他的指腹蹭过残片上的莲花纹路,他们不是爱求长生么?
正好送他们去地宫,陪邪物作伴。
周七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阿离在井边递来的布条——浸了曼陀罗汁的字迹,每个笔画都带着抖,像被人攥着手腕写的。
可就是这样颤抖的字,给了他们最锋利的刀。明白。他将卷好的羊皮卷按在胸口,末将这就去查,连他们后院的狗食账都翻出来。
两人退下时,晨雾正漫过窗棂。
夏启望着案上的地宫模型,忽然想起阿离递来的泥娃娃碎片——父亲留下的莲花钥匙,此刻正和伪诏模子并排躺着,一个沾着泥土,一个凝着铜锈,倒像是两个时代的钥匙,要同开一扇门。
玄冥山顶的佛堂飘起早课的梵音时,阿离正跪在蒲团上替教主整理法袍。
金线绣的万法归寂四个字刺得她眼睛发酸,指尖触到领口那圈暗纹时,她的呼吸陡然一滞——最后一道锁的符帛,就缝在这层叠的云纹里。
发什么呆?左护法的戒尺重重敲在供桌上,辰时三刻要做法事,还不快把香灰换了!
阿离的指尖在法袍上划过,像在摸一具尸体的皮肤。
她想起地窖里那半块陶片,想起温知语说这世上有人会为你的命掉眼泪时,眼尾的细纹都跟着弯了。
绣针挑开金线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符帛被剪下的刹那,她与玄冥教的最后一根线,断了。
她垂着头将法袍叠好,发髻里的符帛蹭着后颈,像块烧红的炭。
左护法的脚步声远去后,她摸出怀里的泥娃娃碎片,碎片上的莲花纹路与符帛上的咒印重叠,竟严丝合缝。
原来父亲藏在陶片里的,不是钥匙,是答案——他早就在等,等有一天,女儿能亲手撕开这二十年的谎言。
望梦堡的议事厅里,夏启的指尖终于离开了沙盘。
归寂门的朱漆模型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像团要烧穿黑夜的火。
他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泛鱼肚白,山雀的第一声啼鸣正撞碎晨雾。
去把苏月见的信鸽放了。他对守在门口的影卫说,告诉她,准备好接应。
我们要迎接第一位——他的声音轻了些,像是怕惊着什么,走出阴影的人。
影卫领命而去时,议事厅的门帘忽然被风掀起一角。
穿堂风卷着晨露扑进来,吹得沙盘上的小旗猎猎作响。
夏启望着那面代表矿洞的小旗,忽然笑了——这一次,不是狼崽子舔血的狠笑,是终于握住刀柄的笃定。
破晓前的薄雾里,一道黑影正贴着望梦堡的外墙移动。
苏月见的夜行衣沾着露水,怀里的油布包被捂得温热。
她抬头望了眼夏启书房的窗户,窗纸后晃动的人影让她嘴角微扬。
指尖触到腰间的银鱼玉佩时,她加快了脚步——有些情报,还是当面呈给主子,更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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