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的出口在老城区另一头的废弃锅炉房背后,伪装成一段垮塌的围墙。陈默推开虚掩的锈蚀铁门,外面是条堆满建筑垃圾的背街。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湿冷的空气里混杂着垃圾腐败的气味。
他晚了一步。
狭窄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路灯昏黄的光,和几只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时亮起的、幽灵般的眼睛。银面具男人不见了,连同那块包裹着危险陶片的黑绒布,一起消失在这片迷宫般的老城区巷道里。
陈默站在潮湿的空气里,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被冷风一激,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他靠在冰冷的砖墙上,缓缓吐出一口白气。跟丢了。但也正常,对方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而且……目的明确。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时间显示,已是晚上十一点零七分。距离“子夜”,不到一个小时。
“每过子夜,便多一缕亡魂。”
零的话,像冰冷的咒语,在他耳边回响。拍卖行的见闻,那诡异的陶片,老者口中的“鬼眼索债”,琉璃瓶与“净蚀之水”的对抗……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十字巷7号的灭门案,绝非寻常。而“子夜”,似乎是某个关键的、危险的时间节点。
银面具男人带着陶片去了哪里?会不会就是去十字巷7号?还是去处理那陶片带来的“麻烦”?
陈默收起手机。他不能等。无论银面具男人是不是“零”,或者是不是下一个可能的受害者(或加害者),十字巷7号,那个一切开始的源头,他必须去。立刻。在下一个“子夜”降临之前。
他没有再回大路,而是凭着来时的记忆和对城市地图的熟悉,在老城区蛛网般的小巷里穿行。夜晚的老城区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将白天的破败与嘈杂都吞进了黑暗的胃袋,只留下死寂、潮湿和无处不在的、窥视般的阴影。脚步声在狭窄的巷道里被放大,带着空旷的回响,仿佛身后总跟着另一个不存在的脚步。
十字巷比白天来时更加死寂。雨水洗刷过的地面湿滑反光,倒映着两旁黑洞洞的窗户。风穿过巷子,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卷起地上的废纸和塑料袋,贴着地面翻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爬行。
陈默在巷子口停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本能的、面对未知黑暗的悸动。他看向巷子深处,那栋孤零零的7号老屋。夜色中,它更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侧写师的习惯让他先观察外围。他绕着巷子口走了一段,从不同角度观察那栋房子。三楼左侧的一个窗户,窗帘似乎没有完全拉拢,留下一条手指宽的缝隙,里面漆黑一片。院子围墙的西北角,墙皮脱落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颜色更深的砖石。门前的石阶上,似乎比白天看到时多了点什么——一片被雨水打湿、粘在台阶边缘的枯叶,形状有点奇怪,边缘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焦黑蜷曲。
这些细节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毫无意义,但在陈默眼中,都是需要被记录、分析、并试图嵌入逻辑拼图的碎片。尽管他知道,这里的“逻辑”,可能早已扭曲变形。
观察了几分钟,没有异常动静,也没有看到银面具男人或其他人的踪迹。他不再犹豫,抬脚,一步步走进了十字巷。
脚步声在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湿冷的空气仿佛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身上。离7号院门越近,那股陈腐的、混合了灰尘、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就越发明显。那不是拍卖行里复杂的熏香和欲望的味道,而是一种更纯粹的、属于“空无”和“死亡”本身的空洞气味。
院门是两扇对开的、漆皮剥落严重的黑色木栅栏门,用一条锈蚀的铁链松松地锁着——只是象征性的封锁,用力一推就能推开足够人进入的缝隙。门旁挂着的“7”字铁牌,在夜色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深色轮廓。
陈默没有去碰那锁链。他戴上随身携带的薄手套,从夹克内侧拿出那支微型强光手电,但没有立刻打开。他侧身,从栅栏门的缝隙中无声地挤了进去。
院子不大,水泥地面开裂,缝隙里长着枯黄的杂草。角落里堆着些破花盆、烂木板之类的杂物。正对着院门的,就是那栋三层老房子的正门,一扇厚重的、深色的木门,紧紧关闭着。
一切看起来都和卷宗里的现场照片一样,破败,死寂。
但陈默的心跳,却莫名地开始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注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网,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而是来自这栋房子本身,来自它每一扇黑洞洞的窗户,每一寸斑驳的墙壁。
他站在院子里,缓缓转动视线。手电仍然握在手里,没有打开。他试图用肉眼捕捉任何细微的光影变化,倾听任何不属于风声的响动。
一片寂静。只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他走到正门前。门把手上挂着的老式铁锁依旧锈迹斑斑。他试着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从里面锁死了。这是案发后的现场保护措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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