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驱散了晨间的薄雾和湿气,将炽热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荒岛上,蒸腾起一股混合着植物清香和海腥味的热浪。营地中央的篝火被重新燃旺,火上架着一个用破铁皮勉强敲打成的简易锅子,里面翻滚着清澈的泉水,那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已经被曹云飞熟练地剥皮、去头、剔除了内脏和毒腺,雪白的蛇肉被切成小段投入锅中,很快,一股异于寻常鱼肉的、略带腥气的独特肉香便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个人空瘪的胃囊和疲惫的神经。
浆果酸涩,贝类和螃蟹数量有限,分到每人手里不过塞塞牙缝,这条意外获得的蛇肉,成了眼下最实在的蛋白质来源。尽管对蛇肉有些本能的膈应,但在饥饿面前,那点不适很快被对食物的渴望所取代。当曹云飞将煮好的、泛着白色的蛇肉连同清汤分到每个用阔树叶临时卷成的“碗”里时,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吹着气,小心地品尝起来。
蛇肉紧实,口感有些像鸡肉,但更显纤维感,带着一股土腥和淡淡的甜味,说不上多么美味,但在此时此刻,无疑是难得的美味佳肴。热汤下肚,更是让人从里到外感到一丝暖意和力量。
“嘿,没想到这长虫肉,吃起来还不赖!”靳从起咂摸着嘴,试图从骨头上再剔下一点肉丝。
“总比压缩饼干强,好歹是口热乎肉。”大壮瓮声瓮气地附和,连汤带肉喝得呼噜作响。
小陈看着碗里的蛇肉,想起早上的惊魂一刻,还有些后怕,但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他也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脸上渐渐恢复了点血色。
曹云飞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稍安。食物是维持士气和体力的根本。但他清楚,光靠丛林里偶然的收获和这点可怜的海货,远远不够。蛇肉有限,浆果不管饱,必须找到更稳定、更大量的食物来源。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营地外那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此刻显得格外温驯平静的大海。
“蛇肉不多,垫垫肚子就行。”曹云飞喝掉最后一口汤,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咱们的‘大餐’,还得指望那片海。”
听到这话,刚刚因为一顿蛇肉汤而精神稍振的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是啊,他们是渔民出身,大海才是他们最熟悉、最广阔的猎场!
“云飞哥,你说咋干?咱们这就去海边?”于小海兴奋地搓着手。
“不急。”曹云飞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天色和远处海平面的状况,“赶海要看潮水。现在日头正高,看样子像是快要退潮了。等潮水退下去,滩涂和礁石区露出来,那才是咱们动手的好时候。”
他凭借多年在海边生活的经验,对潮汐有着本能的判断。他吩咐道:“老陈,你年纪大,留在营地,照看火堆,顺便把咱们剩下的那点工具再归置归置,看看能不能再弄出点有用的家伙什。顺子,你脚程快,去沙滩那边看着点‘奋进号’,也给范船长和王叔他们送点水和蛇肉过去,告诉他们我们这边的情况。”
老陈和顺子点头领命。
“其他人,”曹云飞看向靳从起、于小海、大壮、二狗、大刘和小陈,“都跟我走!咱们去弄点真正的海鲜大餐!”
众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带上所有能用来盛装东西的容器——破铁皮锅、几个原本装淡水的空壶、甚至还有那块不大的油毡布(准备用来兜东西),以及削尖的木棍、自制的简陋鱼叉等工具,兴致勃勃地跟着曹云飞,朝着岛屿另一侧、他们之前未曾仔细探索过的大片滩涂和礁石区进发。
果然如曹云飞所料,当他们穿过一小片椰树林(可惜树上没有成熟的椰子),来到岛屿东侧一片开阔的海湾时,潮水正在迅速退去,大片黑褐色的滩涂和形态各异的礁石群逐渐裸露出来。湿润的泥沙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属于海洋的咸腥气息,无数小螃蟹在泥滩上快速横行,留下细密的足迹,各种贝类吸附在礁石上,等待着下一次潮水的归来。
“哈哈!这下发财了!”二狗看着眼前这片“宝地”,兴奋地大叫一声,就要赤脚冲下去。
“等等!”曹云飞再次制止了他,“滩涂看着平坦,下面可能有淤泥陷坑,或者藏着碎贝壳,容易划伤脚。都跟我学,先用棍子探探路。”
他示范着,用削尖的木棍在前面戳刺,试探着泥滩的硬度,然后才小心地下脚。众人学着他的样子,谨慎地踏入这片充满诱惑的滩涂。
“分头行动!”曹云飞迅速分配任务,“从起,你带大刘、二狗,负责这片泥滩,重点找蛏子、蛤蜊!看准了那种小孔,撒点盐试试!”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纸包着、所剩不多的小盐包,这是极其宝贵的调味品,也是逼出某些贝类的“神器”。
靳从起接过盐包,如获至宝,立刻带着大刘和二狗,弯下腰,开始在泥滩上仔细寻找那些不起眼的呼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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