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塔城的青铜穹顶在暮色中泛起铁锈般的暗红,霍森踩着议会厅满地碎裂的族徽旗帜,将最后一口蜜酒灌进喉咙。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胸甲上,与昨日处决贵族时溅上的血渍混成诡异的紫黑色。窗外传来孩童尖锐的哭嚎,他猛地推开彩绘琉璃窗,看见十二名士兵正用铁链将几个瘦骨嶙峋的少女拖向军营——那些女孩的麻布裙摆还沾着麦田里的泥浆。
“不够!还不够!”霍森突然将空酒瓶砸向广场中央的青铜狮鹫像,飞溅的琉璃碎片惊得巡逻队慌忙举盾,“把地窖里那些老东西的棺材板都掀了!十四岁以上能拿得动草叉的,全给我塞进铠甲!”
亲卫队长瓦伦攥着征兵名册的手指发白,羊皮纸上新增的墨迹还未干透:“大人,萨伏伊十六个城镇已经征过三轮了,现在连教堂的那些苦修士都……”
镶金战靴重重踹在瓦伦膝盖上,骨裂声混着霍森的狞笑格外刺耳:“苦修士?”他揪起瓦伦的头发强迫其望向窗外,街道尽头几个佝偻的老头正被套上锁子甲,“看见那个拄拐的没?把他的破木头削尖就是长矛!告诉那群贱民——”剑锋突然劈断名册,半截羊皮纸飘落在炭盆里腾起青烟,“要么全家穿上铠甲,要么全家钉上十字架!”
……
血色残阳还未完全沉入地平线,霍森胯下的纯黑战马已经不耐烦地刨着焦土。畜生镶银的马嚼子沾着人血——那是三小时前处决逃兵时溅上的。他眯眼看着士兵们将哭嚎的农妇踹进运粮车,有个怀孕七个月的女人被铁链拖行,隆起的腹部在麦茬地上犁出血痕。
“大人,这真是最后三车了……”粮官话音卡在喉咙里,霍森的佩剑已削飞他半边脑袋。飞溅的脑浆在火光中划出弧线,正巧落进燃烧的麦堆,腾起的青烟里竟飘出烤肉香味。
霍森舔了舔剑刃上的血浆,忽然咧嘴笑了。这个表情让最近的新兵尿湿了锁子甲——他们还记得三天前,将军这样笑的时候把十二个逃兵的眼球串成了项链。
“传令!”他忽然用剑尖挑起滚落脚边的头颅,残存的半片耳朵还在抽搐,“从今夜起,藏粮超十斤的屋子——”剑锋猛地戳穿头颅眼眶,挂在上面晃荡,“每户门前都要吊死一个孩子!”
亲卫队长瓦伦记录军令的羽毛笔突然折断,墨汁在羊皮纸上洇出黑斑。他看见将军扯过粮官十四岁的女儿,镶铁手套捏得少女腕骨发出脆响。女孩怀里的布娃娃掉进火堆,绣着紫罗兰的眼睛瞬间焦黑——自从战事不利以后,曾经理智、爱民又深得士兵爱戴的霍森将军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变得残忍、嗜血,好像被这权力与王座迷了心智一般。
“告诉那些地洞里的老鼠。”霍森把惨叫的少女按在马鞍前,畜生兴奋地人立而起,“他们的女儿有两个选择——”战马铁蹄落下时踏碎了布娃娃的残骸,“要么在军营伺候我的勇士们赚铜板,要么就去军营里打杂!”
当最后一车麦子压着血印驶向达尔塔时,十二座了望塔同时吹响鼓号。那声音像是夜枭吞了火炭,惊得乌鸦撞死在青铜城徽上。七十岁的老铁匠汉克攥着孙儿冰凉的手,把祖传的菜刀按在砧板上。孩子脖颈还套着今晨发的木质项圈——所有拒征者家属都要戴着这耻辱标记。
“看好火候。”老人对哭昏过去的儿媳嘶吼,铁锤砸在生锈的刀刃上溅起火星。他们身后,霍森的亲卫正把教堂长椅劈成箭杆。圣母像的眼眶被挖空,塞进浸了鱼油的棉线当火把。
面包坊老板娘玛莎机械地揉着面团,锯末混着麦麸的触感像在搓洗尸体。她的独子今早被拖去军营时,靴子里还藏着订婚用的戒指。“烧干净些。”她突然把整本族谱扔进炉膛,羊皮卷在火焰中蜷曲成祖先惊恐的脸。当焦臭味混着虚假麦香飘满街道时,巷尾传来幼童的尖叫——士兵们正在挨家挨户搜刮能拿动草叉的人形牲畜。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达尔塔城墙外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那是从百里外最后一个村庄强征来的“新兵”:十四岁少女握着祖父的拐杖,六十老头拖着孙子打造的木头长矛。霍森站在城头狂笑,他脚下三十口铁锅正熬煮着混入人油的战鼓皮胶,粘稠气泡炸开时浮现出扭曲的双头狮鹫纹章。
……
马格里布总督府的议事厅内,十二盏青铜鲸油灯将人影投在充满寒意的石墙上。陈俊的指尖悬在沙盘上方,阴影里凝结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三天前在卢纳峡谷侦察时,他徒手掰断了叛军哨兵的喉骨。
“陈俊,你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隆的咆哮震得烛火乱晃。这个曾经能单手提起攻城锤的猛将,此刻右臂绷带里正渗出黄褐色的脓血。他布满裂口的拳头砸在沙盘边缘,黎凡特地区的木制要塞模型“喀嚓”裂开一道缝隙。
“我的斥候扒着尸堆爬回来报信。”刘隆扯开领口,露出撤离灰烬城时脖颈上受的箭伤,“就是现在,在霍森占领的地区,霍森的工兵队用铁链把十五岁的孩子串成盾墙,孕妇的炸药包绑在肚子上……”他突然抓起青铜灯台砸向墙壁,飞溅的灯油在地面燃起幽蓝火焰,“昨天有个怀胎八个月的女人,炸药引信就拴在她发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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