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徐州,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这城市,没有半点江南的秀气。
高楼林立,道路宽阔,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子重工业的硬朗劲儿。
这哪是水乡,这分明就是个北方城市。
我找了个路边的小馆子,门脸不大,但人挺多。
我刚坐下,看菜单,就愣住了。
菜单上赫然写着:特色冷面,秘制狗肉。
我操!
我以为我眼花了。
这玩意儿不是我们东北的特产吗?怎么跑江苏来了?
我把老板叫过来,一个挺壮实的徐州大哥。
“老板,你这冷面、狗肉,正宗不?”
老板一听我这口音,乐了。
“哎哟,东北来的老铁啊!你放心,俺们徐州这个,跟你们那味儿不一样,但绝对地道!当年啊,俺们这也归山东管,后来还当过伪淮海省的省会,南来北往的,啥口味都有!你尝尝,保证不孬!”
我心里那点离家的乡愁,瞬间被这碗冷面给勾起来了。
“行,来一碗冷面,一盘狗肉,再来两瓶啤酒。”
冷面上来了。
面条是荞麦的,比东北的要粗一点,更有嚼劲。汤是热汤的,酸甜口的,但没那么甜,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酱香。
狗肉切得飞薄,蘸料不是我们那的特色狗肉酱,而是一种用蒜泥、酱油和香油调出来的湿料。
我夹了一筷子面,吸溜一口。
又夹了一片肉,蘸了蘸料,放进嘴里。
就是这个味儿!
不一样,但又一样。
那种能慰藉一个异乡人肠胃的熟悉感,瞬间让我眼眶发热。
我喝着啤酒,吃着冷面,跟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才知道,徐州这个地方,在地图上,就像个被硬生生塞进江苏的“北方汉子”。
它是重要的交通枢纽,铁路枢纽,兵家必争之地。
可也正因为它太“硬”,太“重要”,反而失去了江南水乡的那份柔情。
它不南不北,不东不西,就这么卡在中间。
我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就是我吗?
礼铁祝,一个曾经身家过亿,如今却开着大货跑生活的“兵卒”。
一个心里装着风花雪月,身体却被柴米油盐捆着的俗人。
一个回不去过去,又看不清未来的,被卡在生活夹缝里的人。
我跟这座城市,竟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我忽然理解了项羽。
他为什么宁可自刎乌江,也不肯过江东。
因为他过不去了。
他回不到那个叱咤风云的自己了。
输了,就是输了。
可我不能输。
我身后,有我妈,有小雅小静,有我那一双儿女。
我没有乌江可以去,我只有油门可以踩。
我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干,对着老板喊:
“老板,结账!”
“好嘞!一共六十八!”
我付了钱,走出小饭馆。
徐州的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但很清醒。
我回到了停车场,回到了我的“老伙计”身边。
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拿出那个破旧的笔记本。
【亳州-徐州运单完成。】
【运费收入:4000.00元。】
【今日支出:停车费20元,公交车费4元,晚饭68元。共计92.00元。】
【当前现金余额:.00 + 4000.00 - 92.00 = .00元。】
我合上本子,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看着窗外,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
我知道,在那片灯火里,有无数个和我一样的“兵卒”,在各自的战场上,为了生计,为了家人,为了那点可怜的尊严,在拼命。
我们不是英雄。
我们甚至连历史书上的一行字都留不下。
但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不服输,不认命。
这就够了。
我发动了“老伙计”,这头钢铁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在回应我。
“走吧,老伙-计。”
我拍了拍方向盘。
“下一站,继续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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