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雨夜的选择
雨又下了起来。
陈默站在林小雅公寓门口时，肩头已经湿了一片。他抬头看着门牌号——1702，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感应灯发出惨白的光。他举起手，手指在门铃按钮前停顿了三秒。
三秒里，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苏晴雪此刻可能已经睡了，手机放在床头，屏幕朝下，怕光影响睡眠——这是她的习惯。
想起曾晴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应该有拳头那么大了，会在半夜踢她，让她睡不好。
想起母亲昨晚打电话时小心翼翼的语气：“默默，工作别太拼，身体要紧。”
想起周总办公室里那句冷冰冰的“必须拿下”。
手指按下去了。
门铃响起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陈默能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后停住。
猫眼暗了一下——有人在里面看他。
门开了。
林小雅穿着丝绸睡袍站在门口，深紫色的，腰带松松系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胸口皮肤。她的头发半湿，发梢还在滴水，应该是刚洗过澡。素颜，没化妆，眼睛有些肿，像是哭过。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走廊的灯光从她身后透过来，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小雅。”陈默先开口，声音干涩。
林小雅依然没说话。她往前一步，伸出双臂，环住了陈默的脖子。
这个拥抱很轻，像是试探。陈默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是花果香，和他车上香薰的味道一样。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
陈默僵在那里，手垂在身侧，没有回抱她。
“我以为你不来了。”林小雅终于开口，声音闷在他肩头，“我在阳台上看了很久，雨那么大，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陈默想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想说“你喝多了我担心”，想说“我们不该这样”。
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沉默。
林小雅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门口的空间：“进来吧，你衣服湿了。”
公寓很大，是顶层复式，落地窗外是东莞的江景。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水痕，城市的灯光在水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客厅布置得很精致，但透着一种“样板间”的感觉——太整齐了，整齐得不像有人常住。
“坐。”林小雅指了指沙发，“我去给你拿毛巾。”
她转身走向浴室，丝绸睡袍的下摆在空气中划出柔软的弧度。陈默在沙发上坐下，皮质沙发冰凉。他环顾四周，看到茶几上摆着几个药瓶，拿起来看——是安眠药和抗焦虑的药。
林小雅拿着毛巾回来时，看见他拿着药瓶，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过去：“最近睡不好，医生开的。”
“吃多久了？”陈默问。
“半年吧。”林小雅把药瓶放进抽屉，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蜷起腿，抱住膝盖，“自从我爸开始逼我相亲，就睡不好了。”
她侧过头看他：“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所有人都觉得你该幸福——家境好，长得不差，想要什么有什么。可你就是高兴不起来。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觉得胸口压着块石头，喘不过气。”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这种感觉。在京东当经理时，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夜晚——业绩压力，人际关系，永远填不满的欲望，还有内心深处那个空洞，用什么也填不满。
“陈默哥哥，”林小雅轻声说，“你今天在酒吧说是我男朋友，虽然是假的，但我很开心。真的。”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心里有人。那个苏晴雪，还有……那个怀孕的前女友。我都知道。”
陈默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别那么意外。”林小雅笑了，笑容里有苦涩，“我喜欢你，自然会去了解你的一切。我知道你是个混蛋，知道你在女人之间周旋，知道你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喜欢你？”林小雅接过话头，眼神望向窗外的雨夜，“因为我也很糟糕啊。陈默，我们是同类。都是在别人设定的轨道上跑，跑着跑着就忘了自己想去哪的人。”
她站起来，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喝点吗？”
“我喝得够多了。”
“那就陪我喝一点。”她倒了两杯，递给他一杯，“就一点。”
陈默接过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小雅在他身边坐下，这次离得更近了些，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你知道吗？”她抿了一口酒，“我爸给我介绍的那些人，都很好。家境好，学历好，工作好，对我也好。可他们看我，就像看一件精美的瓷器——漂亮，值钱，适合摆在客厅当装饰。”
她转过头，直视陈默的眼睛：“只有你看我，是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京东的时候，你会因为方案写得不好批评我，会因为我迟到生气，会在我哭的时候递纸巾但不说安慰的话。你是真的把我当同事，当……平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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