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冷的。
它从落地窗淌进来,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铺开一片惨淡的银霜,非但没能带来慰藉,反而将房间的每一寸奢华都映照得更加清晰、更加无情。苏晚星蜷缩在床边,指尖反复捻着裙摆柔软的布料,那触感本该是安慰,此刻却像在触摸一种无声的嘲弄——看,你穿得如此精致,住得如此奢华,可你只是个囚徒。
第一个夜晚,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凌迟。
思绪是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在记忆的荒原上狂奔:母亲病床上微弱的呼吸,缴费单被雨水浸透后模糊的字迹,顾晏辰那双深不见底、结满冰凌的眼睛……还有他宣判般的话语——“做我的人”。
她是谁?
那个背着画板、在阳光下拉出长长影子的美术生苏晚星,似乎死在了昨天那场暴雨里。活下来的,是“苏明远的女儿”,是“抵债的工具”,是顾晏辰名下的一件“所有物”。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探针,刺入她的身份认同,将原有的“自我”搅得粉碎。
昏沉中,她终于跌入浅眠。梦境却不肯放过她。母亲的脸在白色床单上逐渐透明,顾晏辰的身影从黑暗深处走来,伸出手,指尖触到的不是肌肤,是协议上冰冷的纸张……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只被困在狭小笼中的鸟,徒劳地撞击着肋骨。
窗外,天色是黎明前那种暧昧的灰蓝。雾气如同沉默的幽灵,在庭院里缓缓游荡,缠绕着那些被修剪得失去个性的灌木。远处天际裂开一道橘红色的缝隙,很美,却美得遥远而残忍——像一幅挂在墙上的风景画,她可以看,却永远无法走入其中。
楼下传来窸窣的声响,是这座巨大“活物”开始苏醒的征兆。苏晚星机械地洗漱,换上佣人准备的休闲服。布料柔软合身,却像一层无形的拘束衣。她鼓起勇气推开房门,仿佛推开的是通往另一个审判厅的大门。
在楼梯口遇见张妈。张妈手里端着的银质托盘光可鉴人,映出她自己模糊而苍白的倒影。“苏小姐,顾总在餐厅等您用早餐。”张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职业化的恭敬,眼神却飞快地掠过苏晚星的脸,里面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怜悯?还是对“麻烦”的戒备?
顾晏辰在等她。这个认知让苏晚星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一瞬。脚步变得沉重,每一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都像踩在即将崩塌的薄冰上。
餐厅宽敞明亮,长桌尽头,顾晏辰坐在主位。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影,他正翻阅着财经报纸,姿态优雅从容,像一幅精心构图的黑白照片。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那目光扫过来,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如同精密仪器在进行扫描确认。
“过来坐。”
三个字,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引力。苏晚星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到指定的座位——离他最远的那一个。她坐下,双手规矩地叠放在膝上,背脊挺直,却僵硬得像一座即将风化的石膏像。
沉默在昂贵的瓷器间流淌,只有银质刀叉偶尔碰撞的轻响,以及报纸翻动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这声音放大了空气中的每一分压抑。苏晚星端起牛奶杯,小口啜饮,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从心底透出的寒气。
顾晏辰放下报纸,动作不疾不徐。他开始用餐,姿态无可挑剔,是融入骨血的教养。但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那不是看一个人的目光,而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检查一件工具是否完好。
“规矩,张妈告诉你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却带来了另一种压迫。
苏晚星手一颤,牛奶在杯中漾起细微的涟漪。“还……没有。”
顾晏辰微微颔首,视线转向侍立一旁的张妈。一个眼神,指令已下达。
张妈上前半步,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钉,敲进苏晚星的耳膜:
“苏小姐,别墅规矩如下:一、未经顾总明确许可,不得踏出别墅大门半步。庭院可视作活动范围,但严禁靠近大门及围墙。二、别墅内,顾总的书房、卧室及整个三楼区域为绝对禁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入。三、禁止私藏或使用任何可与外界联络的通讯工具,包括手机、电脑。您母亲的情况,每周五会由专人告知于我,我再转达于您。四、需无条件配合别墅内一切日程与安排,顾总的指令,必须即刻、完全地执行,不得有任何质疑或拖延。”
每一条规矩,都是一条无形的锁链,在空中交错,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缓缓朝她罩下。不得离开,不得窥探,不得联络,不得违抗。 她存在的空间被精准地切割、限定,她作为“人”的权利被一点点剥离。
苏晚星的脸色一寸寸失去血色,手指死死揪住衣角,骨节泛白。愤怒、屈辱、绝望在胸腔里冲撞,却找不到出口。她能说什么?又能反抗什么?母亲的性命,是悬在她头顶最有效的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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